快24岁，自己觉得还很可爱的年龄，
却不得不被处处提醒：
你已经长得太大了。

当我还想赖在原地的时候，
回头一看，却没有回头路。
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情，都老了。
我家住的那栋房子，搬进去是新的，
现在表面黯黄，家家户户的阳台都脱了原来的颜色。
对面那家的孩子今年考大学，
楼下那户的姐姐出嫁都要有宝宝了，
再前面那家的孩子我记得才出生，现在居然7岁了，
她怯怯地瞪大眼睛看我叫：阿姨。
我真不习惯，以前孩子都喊我姐姐的。
差点要她改口，一想，原来是对的。
小区的小溪里仍然可以看见鱼，
我从前每天上学放学都经过，
今天走过去，我想，我上次看见的那一尾，
似乎是他们的祖宗了。

姐姐今年要结婚，和她老公抢，好不容易抢到她一晚。
多少年了，我们一直都睡在一个被窝，
现在来了个男人，姐姐几乎没空陪我说话了。
她打个呵欠，躺下来，然后问我：你看我现在身材还好吧，
男人都比较喜欢老婆丰润一点。
我对这样的话题无所适从，我的大姐啊，
从前总是和我说电影，说名著的大姐啊，
现在在说她老公，说夫妻关系。
上帝啊，我只有心里呼喊一声。
第二天晚上换了和妈妈睡，她硬要和我睡，
她委屈地说：小的时候，你和你姐每晚都为哪个跟妈妈睡
吵架，很凶呢。她那个样子，像小女孩一样，
看得我都不忍心，小时候抢妈妈，长大了怎么能推开她呢，
虽然她睡着的时候鼾声和爸爸比赛似的此起彼伏，
那有什么关系？
躺下来她开始说了：你在公司没有什么人对你有意思吗？
我哭笑不得，她又接着说：你也没有看上什么好的啊？
以前在学校里那个呢，不是说对你很好很好的吗，怎么
没有下文了呢？工作忙，也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人，注意一下
终身大事啊。我简直要晕过去了，在我印象里，爸爸妈妈
提到这样的问题，总是一句话：不准早恋！我太习惯他们
的态度了，总是盘问每一个打到家里的男同学的电话，好像
电话是打给他们的，拆我的私人信件，看我的情书和日记，
什么时候，好像一点过渡都没有，就变成这个情况了，
这是第一次，从爸爸妈妈的嘴里，我发现我真的是大姑娘了，
很悲哀，要开始考虑人生大事的问题了，还有什么比我将来
的家庭更令父母操心的呢？再过几年，我就是老姑娘了，
我会不会嫁不出去，我会不会找不到好婆家？我的妈妈，
原来我真的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这种生活，从前在我不过是电视剧的情节，
然而真的轮到我了，世俗的问题摆在面前，一个接一个，
那些做梦的脸也都消失了，
连我喜欢的偶像们也都回归日常生活。
年轻的时候，做梦的感觉，想起来是很远的事情，
很温馨很温馨的残留心间，由时间来证明梦就是梦。
我转一个圈，看见残旧的风景，看见长大的孩子，
看见我熟悉的容颜老去，看见我不熟悉的事物新生，
我陷在其间，一霎那，发觉自己，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