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错 恋

　　12月我开始准备一场演讲比赛。
　　我发现大学里有种很有意思的现象，当你在某方面取得了让人记
忆深刻的成绩，就会有人认为你理所当然的是个全才。
　　大一的时候我常常很自在的在校园里边走路边看漫画或者手里再
抓些零食，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大二那年因为有篇文章得了奖就经
常有领导指派我去不同的场合抛头露面，大三进辩论队训练老师总说
我很沉稳，其实我一直认为那种沉稳的表现是因为我已经被吓傻了，
然后，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成了优秀毕业生。
　　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上QQ聊天，再上线时鹿鸣告诉我说她开
始网恋了，我立刻在脑海里反映出子皑的名字。我也知道鹿鸣在现实
里有个感情不错的男朋友，鹿鸣说她对那个男孩很失望跟着某天子皑
向她表白，说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在电脑前深深叹息，其实很
惋惜像子皑那么聪明的人也来趟网恋这场混水。可是我也知道眷恋上
聊天的人心里都是对童话抱有幻想的，很多时候不由自主的期望遇上
自己的痞子蔡或者轻舞飞扬。
　　我祝福了鹿鸣和子皑，然后嘲笑子皑：你实在够恨，就为了得我
的红包不惜使做我妹夫这种手段。
　　我开始疏远他们，因为我知道情人间的世界是不需要旁人打扰的，
再好的朋友也一样，我保持隐身上线，也不再进聊天室，只要进了聊
天室就会有人告诉他们我来了，而鹿鸣和子皑都是很有礼貌的人一定
会客气的和我说话耽误了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圣诞那天我签了工作，于是逃了一周课回家修养身心。
　　表哥和他的结拜兄弟开车来接我回成都，表哥也是我学开车时的
师傅，不过师傅手艺再好也有遇见运气不好的时候，在高速路上一辆
SANTANA强行超车差点撞我们上安全岛，破碎的玻璃在我颈上划了一道
口子，还好伤口不深所以还算幸运。
　　于是我的回家修养就变成了回家住院。
　　我住医院的时候表哥和他结拜兄弟每天来医院看我，为了表示歉
意每天带着手提电脑来给我玩，他们教我用TELNET看BBS上的文章然后
在我看累了的时候讲他们身边的故事。
　　我叫他的结拜兄弟做勇哥哥，勇哥哥手腕上有一道深红色的伤疤，
看起来是才愈合不久的痕迹。表哥说那是因为他自己割腕留下来的记
忆，勇哥哥的女朋友因为家人反对离开他身边。然后勇哥哥就整日沉
醉在网络上，我想起自己心底那道类似的伤疤，或许网络上的游魂都
有自己的故事寄托于网路上虚幻的天真。
　　我在学校的时候便去找一些ISND专线的网吧，在BBS上看很多的
文章。QQ上的我只是挂着或者用一些平凡至及的名字进聊天室发呆。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聊天室的主题换做：椅子，求求你来。然后我
换了自己的名字进去，是鹿鸣找我。她说，姐姐，子皑有了别的女朋
友。
　　我完全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突然觉得她们之间的感情好象是自
己那一段的缩写，我感受着鹿鸣悲凄的文字，想起几个月前颓废的自
己。
　　子皑原来一直有两个NETLOVER，两个都喜欢不知道怎样取舍于是
他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现实里的距离，另外那个女孩所在的城市
离他比较近于是他放弃了鹿鸣。
　　我一面在潜水安慰难过的鹿鸣一面应付那些因为久已未看见我分
外热情的网友。聊得最多的是个叫做素心的MM，素心和我之间因为有
许多共同的朋友而熟识，也因为那些熟识的朋友彼此客气。素心是很
明朗的女生，于是一直跟我讲我消失了的那段时间里聊天室里的故事。
慢慢讲起子皑，素心问我，你知道子皑在网恋了吗？我和鹿鸣都楞住
了，鹿鸣用悄悄话对我说：姐姐，帮我套她的话，我想知道子皑在别
人面前是怎么形容我的。
　　素心就这样被我利用着，她说子皑很高兴地讲他有了个在武汉的
女朋友，他们一起过了元旦，我无法想象遥远的北方，冰封的季节，
电脑前鹿鸣的心情。心里某处角落隐隐地痛，感同身受的是同样被因
为距离而遗弃了誓言的伤悲。
　　我继续引导素心一点点说出子皑跟她讲的那些我与鹿鸣不知道的
故事，我也看着鹿鸣冒充她的情敌那个武汉妹妹去找素心聊天，有种
壮士断腕的决心，我知道我背叛了那个我曾经许诺做一辈子兄弟的子
皑，我知道我欺骗着这个对我毫无芥蒂的素心，我知道今天以后我会
在这个我亲切的聊天室里再也抬不起头，因为我选择了帮那个让我心
痛的妹妹完全割舍混乱的情感然后我的欺骗会为所有我与素心共同的
朋友知道并唾弃。
　　下线的时候，我对鹿鸣说，妹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这个世界
很大也很乱，任何人都可以对不起你只有我们自己不能对不起自己。
　　第二天，我在线上等素心，开始依旧和很多的朋友谈笑风生，直
到素心进来。并不意外的接受她的痛斥，屋子里的人一片沉寂，我心
里是死一样的悲哀，我努力过许久对待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然后我亲
手毁掉了我曾经为之温暖牵挂的这一切。
　　我并没有做太多解释，我承受着一个被欺骗了的女孩的责骂，我
不能说出那些欺骗背后的故事因为会损伤我亲爱的兄弟的名声，我也
不能再继续面对这些让我难过的责备。
　　然后，在素心不那么激烈的时候我下线。
　　把名字改做：椅子，破碎中。
　　过了很多天，我收到子皑的信，只有一句话：我现在明白了轻信
女人的下场，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开心能认识你。
　　我坐在网吧里静静的流泪，我曾经因为无法面对现实躲进这个网
络，现在连网络也不再是我避风的港湾。
　　一月初，学校就放假了，我多停留了十天回家，因为一月中是考
研的日子。
　　暑假的时候我曾经请求一位网友寄给我一些科大的树叶，我把那
些树叶做成美丽的书签夹在一本本厚厚的考研书中，我想每当自己累
的时候就去看看这些树叶就会有继续努力的动力因为我要为了赶上那
个大洋彼岸的男子努力去争取一片比较明媚的未来。
　　我的NETLOVER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说的是要我一定为了自己把握
考研，他说如果我考研失败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不知道自
己到底是处于什么心理而放弃了考研，我在最后三个月的时间里忙着
演讲忙着辩论忙着聊天忙着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就是不去看任何一本该
看的书。
　　和我一同准备考研的朋友基本上都已经签好了工作于是放弃了考
研，而我却坚持留下去考研场坐坐，或许是想给自己一次深刻的记忆，
让自己看清楚到底是怎样放弃了自己。
　　三个小时的考试，我用一个小时来蒙题，第二个小时我写散文比
如考研随想，第三个小时我提前交卷走到考场外面最近的那家网吧上
网发那些文章。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站在窗边撒那些夹在书里的美丽书签，
原来一个人在存心放弃了自己时，世界上并没有叶子可以阻止下坠的
力度，看着那些叶片纷纷扬扬飘荡在冬季的天空渐渐泯灭一并埋葬着
那些属于网络我曾经爱怨。
　　我又上线去进了那间我熟悉的聊天室，尽管我换了名字还是被一
个很熟悉我的朋友认了出来，他说：椅子，你化了灰我也能认出你来。
又有人传悄悄话给我：你是椅子吗？我是鹿鸣的男朋友，现实中的那
个。
　　他说我其实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他说他和鹿鸣从来没有分手过，
他说他一直 很宠溺这个娇弱的女生甚至包容她在网上散播她无可抵挡
的魅力。他说，椅子，你自己在网络上受了伤于是就总想自作主张地
去代替别人感受他们的故事，可是你是否知道生活之所以悲哀美丽正
因为有许多事是别人不能代替去感受的。

　　　　　　　　　　尾声　情人节快乐

　　网络依然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我开始渐渐学习把付出
在网路和现实中的情感区分开来，我想以后我会是最适合生存于网路
上的人类。
　　我答应了我的朋友写一个故事来欢送寒假并庆祝新世纪的第一个
情人节。
　　现在，我写好了这段大多数悲情的故事。
　　我知道最著名的故事都因为是悲剧而亘古流传，然而我依然祝福
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以喜剧来结尾。
　　我宁愿少一点精彩，平凡的快乐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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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情　　人　 节　 快　 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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