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远方一个朋友的来信，共有两封。
说是朋友，其实是我妹，
两家大人一直处得很好，我妈又比较喜欢女孩子，
就认了她作干女儿。
第一封的标题是“妈妈的手”。
内容是这样的：

天冷了，
妈妈的手上生了冻疮
她总是抚着手，不无遗憾的说：
"我们家儿子小的时候，见了我的手，总是会轻轻的握住说'都是
奶奶不好，老叫妈妈洗东西，都是 奶奶不好'"
现在，儿子去了很远的地方
　……　　……

知道她是在和我开玩笑，
在第二封信里她也跟我讲她只是在开玩笑，
可看完了我一下就感到特别难受，
真是说不出来。就是想哭，真的。
从我出生到我三岁我爸妈不在同一地方工作，
我妈在我老家的一个乡中学教书，
我和我妈住在学校的单人宿舍里。
我老家是水乡，门前就有一条河，
所以“一条大河”就是我妈教我并被我记住的儿歌。
我们养了四只鸭子，它们真得很乖，不用喂食，
每天都是四个蛋。
我妈生了我之后，也没有人照料，
我那么不懂事，乱拉乱尿，尿布都是她自己洗，
就在门口的那条河里，我是冬天生的，
河水很冷，我妈就这样落下病来了，
一到冬天，手就裂开了很多口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家的衣服还是妈妈洗，
偶尔我高兴了，帮妈妈洗一洗衣服，
妈妈还直夸我懂事孝驯，真是，我懂什么事呀？

这么多年，少年无知，不知惹妈妈生了多少气，
总觉得自己了不起，比爸妈懂得多，
还经常笑话她们的迂腐，没有自己前卫，
可是回过头来，我这短短的二十年，
每一步每一步都有妈妈的帮助，
上少年班，入团入党，都是妈妈给我提的建议，
在我反对的时候，她说服我；
在我没有信心的时候，她鼓励我。就是这样。

我妈把她的全部心血都灌注在我身上，
人非草木，我也能感觉得到，
我甚至感到很到的压力，
有一次，我和爸妈说，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很自私的，我只为自己，你们这样我有负罪感。
还有的时候，我会和我妈说，我真希望我还有个弟弟。
为什么这么说？和我一起分担这爱的十字架？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差劲。

这么多年来我自己自主做的大的决定就是出国，
我到现在才突然明白出国是我首先提出来的，
真的，只不过我一提出来爸妈就支持我，
这让我在我后来的印象中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我的决定。
所以我也没有去想她们对我出国的真实想法。
她们真的希望我出国吗?
有的时候妈妈和朋友聊天说她舍不得我出国，
可她又和我说这不是真的，只是怕我万一出不去，
有个说法，这样我的压力小一些，我也就信了，
我妈很能劝人的，经常做别人的思想工作，
为此我和我爸经常笑话她是“妇女主任”。

出来之后这半年经常和妈通电话，有一次她和我说
你已经打了N次(N=??)电话了，以后少打一点，节约时间和钱。
我妈一定把我和她的每次电话都做了纪录，
她就是这么细心的人。
还有一次，她写Email给我说，你不是要拿绿卡吗？
这几年就不要回来了，好好学习吧!
这是她的心里话吗？

真的，人有的时候真得很糊涂，
需要别人点拨，才能注意到一些存在且明显的事实。
还在科大的时候，一次同学看到我和爸妈的合影，
跟我说，她们都穿那么朴素，就你穿的好，
我一直都不觉得呀。为什么呀？

有时我也会和别人说，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
和别的感情都不一样，她们不需要你有多帅，
有多幽默，成绩多好，文采多高，
她们爱你，只是因为你是她们的孩子。
不需要理由。我还说，你不会感到有压力如何做才能得到她们的爱，
可是，这爱太浓了，你会有压力如何去回报。
说归说，事实上我一直惹妈妈生气，
有时甚至是故意的，故意说一些让妈妈生气的话，
我妈有时和我讲我小时候的事，
也许她是在怀念那个懂事可爱的小孩子吧！

一下子冲动，写了这么多，
没有组织，也不知写了些什么。
夜了，要睡了，明天很早就有课。

BTW:刚才听到Spicy Girl 的一首MaMa，很合我现在的心情，
妈妈，I Love You.
妈妈，I 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