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上）
1、年的滋味
过年是天堂，过年是地狱；
劳有才的心思永远与众不同。
天堂之感当然来自之前结束的“实惠迎新大行动”；虽然让紧随其后的海神庙会也混了个半饱，但毕竟以己方的大获全胜而载入会计账册；他怎么会有丝毫不满足呢，除了年夜饭。按说以他千锭万贯的腰包实力绝对能适应任何高档次年夜饭的冲击，奈何千疮百孔的肠胃实力却没法适应任何高档次白酒的伏击，尤其是在大剂量高浓度的情况下；然而陪酒又是年夜饭的必备节目，所以这正是过年带给他的地狱之感。
年夜饭刑场依旧是本岛最顶级最豪华的清平大酒店，受刑时间依旧是小年的中午时分，刽子手们依旧是各要害部门的政府官员。宴会开始前，依旧是劳有才致辞：“感谢各位领导在百忙当中出席酒会，我谨代表鲲鹏商贸全体员工向大家致敬致谢，并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在刚刚过去的2010年，承蒙各位领导的亲切指导和大力关怀，承蒙社会各界的无私协作和紧密合作，鲲鹏商贸再创历史新高，全年销售总额达到80.78亿元；连续15年稳居清平岛商业批发零售之冠。在本公司即将迎来20周年庆之际，我们决心继续高举惠民路线大旗，弘扬‘一厘钱’精神，进一步强化终端管控和配送能力，真正把鲲鹏商贸建设成为本岛消费者最贴心最可靠的生活管家，真正让鲲鹏商贸搏击长空、展翅翱翔”。
再经过官员的一番群魔乱舞，劳陪酒开始逐席敬酒外加段子开路：“领导一口干，心中小暖暖；领导沾一沾，心里打寒战”、“常在桌边走，哪能不喝酒；常在桌边陪，哪能不喝醉；常在桌边转，哪能不提干；常在桌边倒，哪能不提高”、“酒中自有乌纱帽，杯中自有连升诀”、“能喝一斤喝半斤，这样的官员不上进；能喝一瓶喝半瓶，这样的官员没人品；能喝倒下不倒下，这样的官员要抓瞎”、“本岛官场新风尚：高级官员喝黄酒看黄碟做黄事，中级官员喝红酒亲红唇盖红章，低级官员喝白酒摸白腿打白条”……
就这样，越喝到后面，话语越放肆，气氛也越活跃。陪酒苦役更是喝到满脸通红，步伐歪斜；虽然肚皮内早已翻江倒海，但嘴皮上仍然吞江填海。谁叫这就是猫鼠理论的具体运用呢，怎能不舍命相陪呢？最终，赴宴官员不仅带走油脂满满的酒肉和钞票满满的红包，更带走牛喇嘛情意满满的诅咒——手里接红包、头上叮肿包。
那边厢，水密也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同感。
此时的他正在仙湖水乡酒店的平行时空里同样准备对付年夜饭，对付那个挨着自己坐的的小冤家。有天底下最美丽最可爱的她作陪，当然是一千个喜欢一万个愿意，甚至希望一辈子挨在一起。但千好万好唯独吃相不好，只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难看吃相从小没有注意矫正，现在成了大麻烦；要是吃着吃着原形毕露，算是丢丑丢到家了。奇怪，为什么小冤家总是冲自己偷看，同桌的人也在不怀好意地笑。难道，自己哪里又露怯了？
七找八找之际，却见表姐夫妇并肩走上酒店大堂的简易舞台。站定后，龙跃腾把酒杯高高举起，朗声道：“首先感谢大家在这一年的辛勤奋斗，使得我们可以在这里举杯同庆。我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对大家的谢意，所有的感谢都在这杯酒里”。说罢，他仰脖一口气喝光，并亮出杯底。
斟酒过后，自是继续致辞：“回望品联会成立的这一年，一路走来我们的脚步格外艰难。其间走了不少人，也新增了很多人，吐故纳新的程度远比一般公司为甚。为什么会是这样？只因我们是山寨老巢里唯一一家做品牌的公司。品牌，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坚守。如果有谁只打算挣立马可见的大钱快钱，无须在此浪费光阴、耽误前程；因为这里压根就不是赚容易钱、享清福命的地方，相反是特别吃苦遭罪的所在。因此，我希望留下来的都是同心同德拓市场、全情全意做品牌的同路人”，全体员工随即举杯高呼：“2010，我们同行；2011，我们继续。不畏雪雨风霜，我们依旧野蛮生长；不惧石压冰挡，我们依旧向上生长”。
待到发红包环节，龙跃腾捏着薄薄的红包说道：“由于现在我们的经营情况还不理想，所以只能委屈大家收下这瘪瘪的红包。但我希望在不太远的将来，通过大家共同的努力，能够分享到十倍甚至百倍千倍厚度的红包”。此语一出，全场涕泪齐飞。
红包，红包；
厚度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2、情定望帆亭（1）
吃了半天年夜饭，年的滋味到底是什么？
水密不知道。
他只知道，美人是天仙也是老虎。
施梧桐更知道，直男是歪才也是白痴；尤其自己身边这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情商大白痴、爱情大笨蛋，一点都不晓得主动出击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就自己主动一点啰，谁叫他是令自己放不下的男生呢。再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明明一点都不帅，举止也不潇洒；吃相尤其难看，为什么自己就喜欢上了呢？只有天才知道。
不管了，就这么定了。
乘着酒意，她装作很随意地说道：“你有空吗？要不，出去走走”。超级能吃、极度能撑的水密望望人家，又望望桌上还没消灭光的好菜，咽着口水含糊回答：“嗯，嗯”。幸而邻桌的尤美丽反应很快，马上接话：“有空，有空，当然有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顾着吃吗？那样岂不真成了吃货饭桶？超级不满的定情美女当即挎起小坤包扬长而去。美丽的表姐赶紧把蠢笨的表弟往外推，“快去，快去，错过就没机会了”。脑满肠肥的饭桶超人只得迷迷糊糊走出门，见步跟步，见车跟车；谁知这一跟居然就跟出市区，一直跟到海边的望帆亭。
望帆亭本是过去渔民家属寻船望帆、念亲思归之处，如今成为旅游景观。不过因位置相对偏僻，游人不多，倒是谈心交心的好所在。
施带队上到亭内找了石凳坐下远眺，但见海鸥翔集、银鳞闪动，真个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半天不说一句话的舌尖静默景象却让水跟班非常尴尬，生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闷也不是，直到被美女小冤家偶然瞧见后拍拍石凳这才打破僵局：“坐下来吧，我就想跟你说说话”。闷闷的水葫芦顺从地坐下，但与美人之间仍有明显距离。施随意继续拍近旁位置：“难道我是母老虎吗？非要那样严肃地敬而远之？”，水严谨又打磨了半天后脑勺，终于突破头脑卫道士的控制，挪到近旁坐下。
施梧桐转过头继续面朝大海：“你喜欢大海吗？”
水密：“喜欢。它的胸怀最宽广，它的心地最深邃；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一切都是那样渺小。所以，常在海边走，不会自大狂”
“不见得。你那个拐了几道弯的牛老虎亲戚不是一样常在海边走嘛，她的臭脾气大得不是一点点”
“看来这个世界的确很奇怪，竟然就有她这样霸道到极致的人，也算是脾气多样性的典型”
“脾气多样性？”
“对呀，每个人的脾气都是不一样的”
“那你说我们共同的熟人里面，谁的脾气最好？”
“当然是我的表姐夫。不仅脾气修养好、做事有魄力，最关键的是男人味十足。我想也正因为这一点，我表姐才愿意不惜相差十岁嫁给他；魅力男人永不老”
“是呀，美女配英雄。你表姐是追求真爱的典型，为了感情情愿牺牲一切；她也是我学习的典范”
“我的表姐不仅仅是大美女呀。她很精明强干的，而且善于交际；我之所以一直跟着他们干，就为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
“看来今天的酒没有白喝呀，现在很有点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意思。那你对我是什么评价？”
“你？嘻嘻，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你听了一准不高兴”
“对你实行特赦，说错了可以不受处罚”
“你是一个自恋狂”
“为什么？”
“因为你曾经说过你从来都不需要化妆，但一直很完美”
“这难道不是本真美女的客观事实吗？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你当时居然说我是一堆混乱视听，还说我的空皮囊只能勉强算作不丑，结果却口是心非”
“我怎么口是心非？”
“那次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你不敢正眼看我就是明证”
“那是我颈椎出了一点问题，抬不起脖子”
“那你刚才隔着那么远坐是不是因为腰椎也有问题，直不起腰？”
“嘿嘿”
“就知道傻笑。我算看透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矛盾？”
“有时胆子特别大，有时胆子特别小”
“怎么讲？”
“在广告警察面前胆子特别大，在我面前胆子特别小”
“嘿嘿，一物降一物呗”
“那算不算笨熊难过美人关？”
“我怎么成笨熊了？”
“怎么不是？简直笨到家了”
“笨到家？”
“对呀。你的矛盾性就在于某些方面特别聪明，某些方面特别驽笨”
“造物主不可能把所有的优点都加到我身上呀”
“所以你对自己的缺点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当然不会呀”
“那你知道我今天把你约到这里是做什么吗？”
“嘿嘿，真不知道”
“跟你做一个了断”
“什么了断？”
“我们到底是生死冤家还是欢喜冤家？”
“啊？无冤无仇的我们为什么要做冤家？”。
笨蛋！冤家！
蠢笨到家、呆笨到家的冤家！

3、情定望帆亭（2）
算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还是继续诱导吧。
施梧桐：“我们之间怎么没有冤仇呢？你最早不是因为我偶然绊到过你而骂我扫帚星吗？”
水密：“嘿嘿，那只是气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怎么讲？”
“你要是能正好在那个位置故意等着绊我，那才真叫神奇了”
“那你觉不觉得我俩的相遇是多么的神奇，远涉重洋在这样的小岛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相遇”
“有一点”。
才有一点？就这还不算旷古奇缘？爱恋诱导师气得把脸又扭回正对海面的方向，情感绝缘体却是继续思维断路，不知哪里又说错了。忽然，一阵海风拂过，把前者的头发吹乱；后者则变魔术般掏出一把梳子，很难得地说道：“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下好不好？”
“你哪来的梳子？”
“这不是那天咱们‘水狮组合’参加滑梳子比赛用的梳子嘛。我看着挺好，还带着一股体香；就顺手留下了，也算是参赛留念吧”。说罢，他温柔地梳起头发；虽然依旧显得笨手笨脚，但梳理效果比上次略好，也没弄痛人家。
前搭档一边享受新愉一边盘算旧账：“那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把你拉过来参赛吗？”
“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好欺负一些吧”
“哈。你好欺负？！你怎么不说你设计的混账游戏，非要规定女生的头发只能让男生去梳，欺负了多少女生？”
“女生的头发当然是不可以自己梳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成了自梳女，一辈子嫁不出去的”
“哈，一次不梳就一辈子变成自梳女，你也太武断了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混账游戏规则，在场的所有单身男生都跑过来找我配对组合，搞得我好像动物园的孔雀一样；人人见了都要掏出花手帕招引一下，我一个良家美少女就这么被毁了。为了惩罚你在设计游戏环节时的混账逻辑，所以特地让你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那个，那个，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光道歉不行，还是说说打算怎么补偿吧”
“补偿？我只会取长补短”
“狡猾！既然你不肯补偿，那我就直接处罚，罚你给我梳一个星期的头”
“这个，不算是惩罚呀，最多只能算任务”
“那你就谈谈执行任务的心得体会吧”
“执行任务的心得体会，没什么感觉…...”，自觉不妥的水货男赶紧咽下已到嘴边的“呀”字，转而换成“辛苦受累的。哦对了，你的头发真美”
“还有呢？”
“你的头发真柔顺”
“还有呢？”
“你的头发真香”
“说来说去都是头发怎样怎样，合着我一个梧桐花开惊世春的花样女生，就只有头发才够你看得上眼呀”
“不是不是。不光是头发美，你的人更美；你就像那天上的白天鹅飞呀飞，要多美有多美”
“那有没有谁在下面追呀追呀？”
“啊？那当然是劳利是了”
“那种单相思的癞蛤蟆才没有资格追呢。还有其他男生追吗？我这么漂亮可爱的花样女生，就没有其他男生敢追吗？”
“有倒是有。就是，就是，老牛吃嫩草，大叔爱萝莉。这样传出去会有很多非议的，说不定还会有阻力的”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可是以后拜见丈母娘什么的，还是有关的”
“你……”
“对不起，我又说错了。我这个人的思维跳跃性太强，往往刚是一，我就紧接着跳到后面的第一百去了。我是小笨笨”
“你是一个大笨笨”
“笨笨的小笨熊”
“笨笨的大笨蛋”
笨来笨往间，两人终于撒开性子嬉闹起来。突然，施梧桐不小心落水，水密赶紧跳下去营救；经过一番笨手笨脚的努力，终于笨熊救美成功，也算完成当初美救英雄的一轮循环。只是获救的美神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都怪你，害得我身上都弄湿了”
“对不起”
“光对不起不行，要说好话哄我开心才行”
“那个，那个。打湿了好，打湿了好”
“打湿了还好？好啊，要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就罚你笨猪跳，让你也尝尝落水的滋味”
“你看，打湿了的梧桐就是湿梧桐，那还不好吗？”
“湿梧桐又是怎么个好法？”
“湿梧桐那就是湿乎乎的吧，水密是水唧唧的。湿乎乎的和水唧唧的正好般配”
“你还说你不笨呐。就这种生挪硬拉的配对逻辑，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配对，配对；配上算对；
水唧唧的家伙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抓住湿乎乎的美人手。人家不但没有把手抽回去，反而给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错过了无数机会，情商大白痴会收获爱情之果吗？

4、舅甥之争
爱情是不易的，阻力是随时的。
兔年新春第一天，“水狮”组合相约去往银泰道。概因这里是全岛最繁华最热闹的所在，天然是欢度爱情新春的最佳所在。
突然，有人与他们不期而遇，那只能是刚喝完一夜闷酒的劳利是。
之前，他曾以全世界景点随便选的名义发短信邀请施梧桐欢度新年长假，准备以此成就自己的新年愿望，谁知对方以回国探亲哪里也不去的理由就打发了事；接着他又发了一封长长的情书短信表达自己最诚挚的心意，孰料又落了空。郁闷不已的他只能进到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借酒浇愁，虽然周遭依旧有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进行勾搭勾引，但他完全提不起往日的精神头；破碎一地的玻璃心里堆满问号：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好的条件，也付出了那么多的真心，偏偏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到底是为什么？
喝不完的酒呀浇不完的愁，诉不完的苦哇解不完的忧。就在他踉踉跄跄出门准备回家睡闷觉之际，却意外发现意中人的身影。想不到她不但没有回国，反而和平生最讨厌的表舅待在一起；尤其两人十指紧扣，有问题，大大地有问题。回想之前自己几番试图接近施天仙时，总是被对方挡了驾，怎不令自己恨得牙痒痒；但碍于老幼尊卑，只能退让。现在，讨厌的表舅居然由人肉挡箭牌升级为情敌，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趁着酒意，壮起酒胆；劳情敌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边伸手去夺水情敌的手，一边嚷嚷：“你放开她，快放开，快放开”
水密岂肯放开得之不易的爱情，随即用另一只手进行格挡：“你想怎样？”
劳利是口齿不清地咕哝：“不许你欺负小姑娘，快放开她”
“你喝醉了瞎说什么，赶紧回家醒酒”
“我没喝醉，就是你在欺负小姑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一个半大糟老头子，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竟然还腆着脸拉人家小姑娘的手，占小姑娘的便宜，你好意思吗？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越说越不像话了。看在你今天喝多了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也不要再瞎纠缠，快回去”
满腔积怨的劳太子岂会轻易退缩：“谁瞎纠缠，到底是谁在瞎纠缠？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是我最早开始追的。而且我跟她年龄相当，容貌相配；绝对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凭什么你□□一杠子，就凭你是什么狗屁表舅？啊呸，既然你是当表舅辈的，就应该有表舅的样子，要关心爱护下一代。你倒好，不但不关心爱护，反而直接跟下一代抢对象，你还配当表舅吗？”
施天造见劳地设越说越离谱，不由害羞离开。水插杠本欲跟着离开，怎奈表外甥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别走，今天我们好好理论理论。你说，你配做表舅吗？你还有资格吗？你让大伙评评理，一边显摆表舅的臭架子，一边抢表外甥的对象。这是哪门子的表舅？这是哪门子的长辈？还是人吗？”
水不是人越听越不像话，便努力挣脱。谁知因用力过大，在挣脱的同时手掌正好甩到对方的脸上；不仅留下红印子，还把对方戴的金丝眼镜打掉，掉在地上的金丝眼镜跟着又被挪步的自家主人一脚踩上而彻底报废。再也不能装酷的劳裸眼则被打了一个激灵，捂着脸道：“敢打我，你等着，你等着”。等你个头，水敢打才不理会；只顾寻找离散的爱人，只顾共度爱情的新春。
共度，共赴；
待到踉踉跄跄的劳儿郎回到家，舔犊情深的牛姆妈一眼看出情况不对头；不但装酷用的金丝眼镜不见了，而且脸上隐隐有红印子，当即追问是不是被人打了；奈何神志不清的太子依稀吐出“水密，打人”等字眼后就睡死过去，怎么叫也不醒。幸而字眼虽然含混，但关键词一个不少，决心共赴家难的牛喇嘛当即把老公喊过来参观宝贝儿子受欺的惨象。谁知劳有才看罢没有说话，只是皱眉。
光皱眉就完了？牛秀云不禁义愤填膺：“老油菜，那个狗日的水密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你老婆，现在又骑到你儿子头上拉屎，你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还是人吗？”，劳不是人淡淡而论：“要是单他一个人来挑事，那倒没什么。就怕背后另有他人，所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等利是醒了再做打算”
一直等到宝贝儿子睡足睡够，一直等到弄清前情末果，老鼻子有才的劳慈父这才亮出意见：“找黑社会修理固然解气快，但做法太明显；任谁都知道这是我们指使的，容易陷入冤冤相报的恶性循环。我们要搞一个一箭多雕的方案，不仅给利是出气，还能有效打击他们；现在的关键是怎样把那个水货密集型的笨蛋弄进预设的圈套里去？”。
随即，三个人的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水货大白痴，胆敢抢年轻人的女朋友，不怕年轻人抢你的业务吗？

5、广告炼狱（1）
时间花在哪里，报应就在哪里。
新年假期过后，再作冯妇的水密又操起巡视小报的旧勾当；左瞧瞧，右看看，好不悠闲自在。突然，悠闲被一个冒失鬼的横向快速通过所打断；留给他的，除了一个飞逝而过的背影，还有地上的一捆小报。受到惊吓的水货巡视员本想回赠几句，视线却不由地被地上的纸捆所吸引。嗯，小报？自家小报？越看越像，待下车细看，果然如此。他无从分辨那一闪而过的陌生背影到底是谁，也保不齐是小偷或捡破烂的。但不管怎样，自家小报不能流浪街头；他随即把纸捆放进后备行李箱里收好，继续巡视。
不多时，几个广告特警乘着警车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追上来拦住前后去路，为首的小队长威严说道：“熄火，停车，检查”，水密一听就知道没好事：“警官，怎么好好地就要检查呀？我好像不是一个坏人吧”。小队长滴水不漏：“是不是坏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检查完了凭东西才算，先把身份证件拿出来”，光有身份证没有身份地位的水货人士只得乖乖照办。
收了身份证的小队长随便翻看一下，并没有还回去；而是捏在手里敲敲后备行李箱：“把这个打开”
水密：“咱又没偷没抢，还要查那么仔细呀？”
“别废话，打开”
“我没带钥匙”
“要不要我帮你把它砸开？”
“……”
“快点，别磨蹭”
“我坦白，刚才捡了一捆广告小报。我昏了头，见财起意；没有及时上交，而是想留着卖给收破烂的换零花钱。我混蛋，请警官原谅”
“哦，这么说你这里还真是有东西的；也不枉弟兄们追了好半天，你先打开吧”
水捡破烂慢腾腾打开后备箱，里面的纸捆随即公诸于世。只见首份封面额头部位盖着网格状蓝色方框，并标有“份数”、“300”、“负责人”、“水蜜”、“投递员”、“海精灵”等字样；除了“海精灵”是手写之外，其余应答栏都是印章印就。
看到这里，小队长捏着身份证边晃边笑：“你是叫水密吧”
“对”
“那这个印章怎么解释？”。
被点名的水密有些发怵。这上面怎么就有自己的名字呢？要说品联会小报在每捆首份的额头部位确实盖有印章，但从来不用真名实姓；而以代号或昵称表示，就是为了避免暴露真实信息。明白了，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做笼子，要害自己；那么开动脑筋进行自救是必须的。只是，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再看看，咦，水蜜？！啊，终于找到破绽了！破绽百出的他随即嚷道：“这上面不是我的名字。我是秘密的密，这上面是甜蜜的蜜”。
原来，这个甜蜜的错误正是劳太子的杰作。撰写印章底稿时因为惯常的心不在焉而写的十分潦草，直接导致地下□□工作者的误判和误刻；取货时又因惯常的心不在焉没有仔细核对，这才形成如此细微的疏忽，也就给被陷害者留下一线生机。
小队长：“不管是不是你的名字，反正这捆小报是从你的后备箱里查获的，这个跑不掉”
“我就只捡到一捆小报，我跑什么？”
“你倒跑一跑试试。带走，回去一审就什么都清楚了”。
跑不掉的水密被直接带回永安堂特勤中队部审讯室，恰遇柳子浩值守。一贯刚正不阿的柳队在看过物证材料后当即训斥：“你瞎喊冤什么？我们这里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你倒说说看，为什么小报上印着你的名字？”
“我已经说过了，这上面不是我的名字，秘密的密跟甜蜜的蜜差老鼻子去了”
“那也可能是笔误”
“那怎么可能是笔误呢。如果真是由我负责的话，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弄错，那也太二了。所以，这上面不可能是我”
被滔滔口水外加熊熊逻辑呛得说不出话来的柳子浩突然间好像记起了什么，随即在电脑键盘上敲打起来。通过搜索“水密”等关键词，虽然没有找出在本中队的案件记录；但在其它中队的警情通报汇总里找到多次的被捕被拘记录。综观全局的他随即露出胜利者的微笑：“那你以前还捡过类似的小报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就捡过这么一回。再说谁没事儿捡这倒霉东西，那不是越捡越倒霉嘛”
“既然你不承认以前还捡过。那你再说说看，为什么电脑里的被捕记录这么多呢？”
“冤枉啊，我可是第一次到贵中队呀”。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6、广告炼狱（2）
但大实话不代表老实人。
柳子浩：“废什么话，第一次落到我们手上就能代表你的历史清白吗？第一次落到我们手上就能代表你的纯真无邪吗？告诉你，我们这里已经实现了各种信息的电脑联网，你在别的中队的落网记录这上面都一目了然。太远的年份我都不说了，光是2010年你就有三次被捕记录，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铁证面前，水密你个中华驰名笨嘴还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笨嘴是有先决条件的，严格局限于在心动女生面前；如果先决条件缺失，自然是另一番嘴脸：“唉，这年头就是怪事多呀。不仅有被人肉、被围观、被平均的，竟然还有被跨区、被联网、被同名的”
“我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蒸不烂煮不化的鸭子部件——嘴硬”
“哪儿敢呐。咱天生就是个吃软饭的料，最多也就是吃别人的嘴软，哪儿敢嘴硬呀”
“呵呵，我倒是头回遇上你这么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广告党。你不就是死不承认吗？没关系，电脑里面已经记载了好几次都是由梅知可警官做的‘接待’，正好上个月梅警官又调到咱中队。我马上就可以让他过来，跟你见见面、叙叙旧”。
稍后，念旧的梅知可受命来到审讯室，一见面就不无讥讽：“怎么？我们又见面了。你就没有一点什么感想吗？”
□□的水密无比诚恳：“有。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打招呼，‘嗨！怎么？我们又见面了。你就没有一点什么感想吗’”
梅知可：“哟呵，嘴巴回得还挺快。失敬失敬”
水密：“岂敢岂敢。在这里你们是老大”
梅知可：“你明白就好。关于你的底细，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当着柳副中队长的面，再老老实实回答一遍，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水密：“坦白坦白，绝对坦白。兄弟我以前猪油蒙了心，上过广告党的贼船；为广告党打过工，给他们发过广告”
柳子浩：“这么说，小报上的名字还真是你的啰”
水密：“那真不是我的名字。以前我误入贼船，现在已经幡然醒悟、改邪归正了。再说以前我们发的小报上面从来都不印名字，只印代号或昵称，印真名那不是找死嘛。这个小报就是我捡的，而且它就是有问题，不信可以跟以前的小报进行比对嘛”
柳子浩：“我马上就去档案室查，一定会让你死个明白。梅警官，你接着审”
等到柳查档离开，梅接审继续发问：“既然是给广告党打工，那你打的什么工？正式工还是合同工？”
水临时：“哪有那样的好事哟。广告党里面只有编广告的才可能是正式工或者合同工，发广告的全部都是临时工”
梅知可：“临时工有一而再，再而三被抓的吗？你这个临时工干得也太卖力了吧”
水密：“咱笨不是，别的工作也干不来，就只会发广告；而且笨到又不会躲，所以一搞就被你们弄进来。这里的关键，不是我发广告的临时工做事卖力，而是你们查广告的正式工做事卖力呀”
梅知可：“看你对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属性区分得这么清楚，那肯定不是本岛土著，应该是从岛外比如祖国大陆过来的吧”
水密：“惭愧惭愧”
梅知可：“没想到哇没想到。我在本岛竟然也能有幸一睹传说中的临时工劳模代表，失敬失敬。这年头最崇高最伟大的工种非临时工莫属了；凡事都是享受在后、顶包在前，还没有一句怨言，佩服佩服。只可惜广告党也太不把你当人了，你这样替他们卖命，他们怎么也不考虑一下你的转正问题？”
水密：“没办法。干不满十年，他们不给转正呀；所以自从看穿了广告党的真面目，我就再也不给他们卖命了”
梅知可：“你别总给我打圈圈、绕弯弯。请你明白告诉我，为什么我总在审讯室里遇见你？这到底说明什么问题？”
水密：“那说起来话就长了”
梅知可：“不怕长，你老实说就行”
水密：“你看咱是废物，一无所长。除了会吃饭和发广告，其它啥也干不来，一辈子算是毁了；而且发小报的水平也很差，所以一搞就被你们请过来做客访谈不是。搞得我进你们的门比进自家门还熟悉，坐你们的凳比坐自家凳还亲热。咱属于常客，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为什么总遇见你，只能从你自身找原因呀”
梅知可：“我这里？你把话说清楚”
水密：“你看，您这么威风凛凛、仪表堂堂，怎么着也应该是前途不可限量。指定是跟错上司或者踩过狗屎，走成了狗屎运；始终没机会往上升，才使我们总是遇上。你说你要是早升上去了，我们就是想碰面都没机会碰了吧”
堂堂正正的梅知可气得嘴都歪了：“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
可恨的广告党，居然倒打一耙，还想不想出去了。

7、广告炼狱（3）
倒打一耙，不敢；
猛擤一把，可以。
水密：“不敢当。反正咱们是难兄见难弟，不停流鼻涕”。说罢，难兄开始旁若无人地擤鼻涕；而难弟则越发气得咬破嘴唇。
关键时刻，救苦救难的偶像级救星神奇出现。
一见季上坤由柳子浩陪同走进审讯室，梅知可顿时有了主心骨：“季队、柳队，这是个广告党的老油子，最擅长装疯卖傻；正经的一样不说，完全是避重就轻、胡说八道一气。要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咱特勤中队的厉害”。
在天下无敌的季未总面前，一切妖魔鬼怪敢不现形？
而季大神与水妖怪甫一打照面，顿时如孙悟空遇见白骨精；两眼放光地盯了好半天，这才点点头：“好久不见”
水密：“好久不见，季总，啊队的记忆力真是不错呀”
梅知可：“变色龙，变的可真快”
柳子浩：“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大的绰号？”
水密如实交代：“见风使舵，外加心灵感应”
有名无实的季受禄笑道：“看来梅警官所言不差，你果然是个老油子。我记得上次你同伙的推销技术很厉害嘛，横扫了整个一中队的中队部，据说还是现货一件不留、订单一页不剩的彻底精光。怎么，放着人模狗样的扫楼党不干，改当风吹雨淋的广告党了？”
水密：“咱不是命运的一块砖嘛，哪里缺垫哪里搬呗”
季上坤：“这砖也分很多种的，有金砖、红砖、粉煤灰砖；当然也有牛屎巴砖和泥巴砖。但不知你是哪一种砖？”
水密：“金砖那么的值钱和稀有，又那么的令大妈着迷，当然不是随便就可以的哟；红砖要经过非人般的严酷历练，才能又红又专；粉煤灰砖是变废为宝、兴利除害的经典传奇，这些咱都没资格。也就只配在剩下的两种砖里选了，泥巴砖的缺点太明显，烂泥糊不上墙；所以，矮子里面选将军，牛屎巴非你莫属了”
柳子浩：“大哥，他这是在拐着弯地骂你”
季上坤：“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当墙上巴的牛屎巴，又臭又硬咯？”
水密：“不敢不敢。牛屎巴晒干了是不臭的，而且水一泡就散了；够不上又臭又硬”
季上坤：“好啊，过会儿我就能搞清你这个水牛牛屎巴的成色究竟如何，现在咱们不妨先聊着。你倒说说看，这一次为什么又进来了？”
水密：“我冤枉啊。就因为贪小便宜，捡了一捆广告党的小报准备卖废品弄点零花钱；结果就被你们的人抓进来，我冤枉啊”
梅知可：“你冤什么？前有前科，现有现行，还死不承认！”
水密：“我怎么承认呀，那小报根本就是假的。哦我明白了，这是你们为了完成任务而搞的钓鱼执法”
柳子浩：“笑话，你算什么鱼呀，值得我们钓吗？”
梅知可：“最多也就是臭鱼烂虾级的鱼渣渣”
水密：“对了，柳警官，你刚才不是去查档案了吗，查清楚没有？那小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柳子浩：“我们还没查完呢。再说不管真小报还是假小报，反正都在你手上查获的”
水密：“真假小报的区别大了，它直接决定我的前途命运懂不懂？我再跟你说一个不同点，印章外缘的印痕宽度也是不一样的；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的话，你们算是在这一行白混了”
季上坤：“我觉得他们没有白混，反倒是你白混了”
水密：“怎么讲？”
季上坤：“虽然你极力为自己寻找开脱的证据，貌似证据确凿；但你还忘了一点，这些细节性、专业性的东西恰恰暴露了你熟练的业务能力，而拥有如此熟练的业务能力就充分说明你的层次很不一般嘛。这绝对不是最底层的小报投递员所能具备的素质，所以，你到我们这里算是来对了”
水密：“看样子你们是打算留我吃午饭了。告诉你们，我饭量很大的，人称饭桶之王；要是不怕我把食堂吃垮的话，你们就只管留呗”
季上坤：“吃饭的问题好说，肯定不会饿到你。我们还是接着聊正题，你知道凡是进到这里来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水密：“知道。根据广告管制法第四款第7条之规定，凡故意散发广告传单者处以三到七天的拘留处罚，屡教不改者最高可处以拘留十五天。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发小报，你们处罚不了我”
季上坤：“啧啧，看你对法律条文背得如此娴熟顺溜，确实是不一般呀，佩服佩服。一般人的通病是记吃不记打；而你是先研究打，确定再怎么打也打不死，这才放心大胆地去吃是吧。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贼机灵呀”
柳子浩：“最多就是一个抖机灵”。
不管贼机灵还是抖机灵，统统都是小聪明。

8、广告炼狱（4）
没听说过季队的传奇吗？
小样，在宇宙第一聪明机敏英武神勇睿智豁达仁义忠孝的季教主面前；你们这些广告党赶紧认罪、服蛊；若不服蛊，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梅知可：“再机灵再狡猾还不是被我们传奇的季队一眼看穿”
水密：“季队的分析能力果然高人一筹，硬是能无中生有，我实在无话可说”
季上坤：“可惜你只知死刑可怕，却不知还有那生不如死的酷刑更可怕。反正一句话，既然进来了，就不用急着出去；我们肯定会把你招呼好的，这一点你大可放一万个心，正所谓‘我办事，你放心’。难得今天谈兴这么高，我们不妨再聊一聊有关广告的本源问题，你们为什么总要发广告呢？”
“我不是广告党”
“那广告党为什么总要发广告呢？”
“那你们为什么总要管制广告呢？”
“我们管制广告，是因为广告哄人骗人烦人，所以要坚决查处”
“呵呵，说到骗人；我倒想起了咱们，不，你们教化公署搞的那个广告党投诚人员现身说法大会。别的暂且不谈，单是现身说法的那位广告车司机肯定冒牌，因为据说真正的司机早就穿溜冰鞋滑走了。倒不知到底是谁在骗人呢？呵呵”
“这，不过是以毒攻毒、以斜纠偏嘛，谁叫你们欺骗宣传在先呢？”
“呵呵，季队到底放得开，敢于承认自己是个大骗子，佩服佩服。想来，欺骗或者被欺骗应该是人类社会的普遍现象吧。打小我们就被父母骗，骗我们以为自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上学又被书本骗，骗我们牢记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事变是对方先动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而被逼无奈的；就连上医院也要被护士阿姨骗，骗我们相信打针一点都不疼。
好容易长大了，以为再也不会受骗了，没想到被骗的更狠了。小时候受的骗，过一阵子还能知道是被骗；而长大受的骗，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被骗。被骗的次数多了，以至于我们只能形成逆向解读的习惯。即不管看到听到的未知情况或未知说法到底如何，首先就从反方向去猜；如果侥幸猜对尚是自己的造化，如果始终猜不出来只能活该自己背时。不是吗？真相永远都是人类社会最稀有的奢侈品”
“你说了这样一大堆到底想说明什么？”
“在这个遍地谎言、满是欺骗的星球上，唯有魔术和广告才是真实的”
“怎么讲？”
“因为唯有魔术和广告是预先告诉底细的。魔术是明着骗，广告则是明着夸；既然事先知道底细，人们看了之后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担心自己又受到了某种藏得很深的哄骗或诱导，譬如哄死人不偿命的教化节目”
“你倒挺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虽然广告也有不足，但敢以素面朝天形象出现的广告，要远比以虚伪面孔示人的广告管制理论更真实。我想，广告党发布广告应该就是为了反驳你们的虚伪吧；换句话说，以真实面目示人的广告远比以虚伪面孔示人的广告管制理论来的更可信更作数”
“广告是真实，可笑之极。如果广告是真实，那谎言早就成了真理”
“谎言重复千遍就会变成真理，这是书本早已载明的道理，没什么稀奇。但问题是现在民智渐开，你还能指望用拙劣的谎言或虚伪的管制理论去骗民众一千遍、一万遍乃至一辈子吗？恐怕这种好日子再也不会有了。而广告就不一样；能够让民众心服口服、口口相传的，能够历经风雨依然世代流传的；只有真实的广告才做得到。所以说，广告只能而且必须真实”
忽然，审讯室有人鼓起了掌。
谁敢鼓掌？找死！
轻轻的掌声，源于收放自如的未来总队长：“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广告党的一朵奇葩。他们派你发广告，实在太屈才了。就你这鸭嘴兽的水平，当个发言人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既然季队如此看重在下，那就帮着安排一下呗，反正现在我正失业在”
“我自然有考虑。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基础，再按老样子关上十五天，实在是暴殄天物。哦对了，也是你的运气好，我们刚刚开发了一套全新的面向高层次广告党的教化进修方案；目前尚处于内测阶段，受试机会十分珍稀难得。经过我们的慎重测评和严格挑选，恭喜你光荣入选。这套教化进修方案最大的特点是生动有趣，寓教于乐，保准给你留下最触及灵魂的感受和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您太客气了”。
季未总，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第十二章（中）
9、广告炼狱（5）
广告洗脑爽不爽？
季上坤：“在正式教化进修之前，我还有几句箴言相赠。刚才你的那么一大段话充分表达了对广告的深刻体会，显示了你吃广告饭的功底。但因为我也是吃广告饭的，只不过方向相反而已；所以有必要跟你分享一下我对广告的理解。广告是什么？它是一种有组织、有预谋的洗脑。洗脑的起因不外乎哪家的技术更好，哪家的质量更优，哪家的信誉更有保证。为什么你们是如此的愚不可及、俗不可耐？你们为什么要抗拒使用我们的产品？
既然你们不肯使用我们的产品，那我们就要范围无限广、规模无限大地进行公开洗脑；用最高的效率摧残你们的神经，用最快的速度俘虏你们的意志，直到你们乖乖地使用我们的产品为止。本着从这一角度的深入探究，我们对教化进修方案做了现学现卖的处理；收集了大量新旧雅俗的广告案例，再通过适当的编排，让进修者重温一下广告洗脑的美好感受。不过你用不着感谢，我们只是借花献佛、原汤化原食罢了”
水密：“季队，不，季总监，你太能干、太强大、太生猛了。我不得不说，你太应该把这些修饰词的前缀嵌进自己的职务里去”
“怎么嵌？”
“季总太监”
火线提拔的总太监激动地浑身发抖，忍了半天才忍住：“是吧。那咱们就骑驴看变形本——走着瞧，看谁最后吃不消”。
水货组织部长，你的大舌头可真敢说呀，看来你的确没见识过季家军的真厉害。
出了审讯室，水骑驴被带到一间昏暗压抑、密不透风的小房间；接着被一拥而上的几个广告特警将下身的裤子全部扒掉，转而套上类似苏格兰长裙式的囚服，但里面依旧是光屁股；进而又被按进一个特制的束缚椅里。在坐底的一刹那，水密感觉坐在马桶上，因为屁股有悬空感，不禁笑道：“哈哈，请我坐马桶”
柳子浩粗鲁骂道：“怎么？还想坐龙椅呀，你也配”
“只要你们不请我坐电椅就行”
“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不乱动，这把椅子就不会漏电。当然，如果你非要不老实，那我们也没办法”
“我哪敢不老实”
“老实不老实，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特斯拉说了算。放心，这把椅子绝对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谁说了算？”
“特斯拉。要是记不得，问中学物理老师去”。
接下来，特警们又把进修者的双手双脚进行固定，但没有完全固定死，而是留有一定活动余地；最后在脖子附近捣鼓半天，把两个半圆形的金属项圈环绕着脖子进行合拢；金属项圈上布满针状电极，但电极与脖子之间留有少许距离。临走前，柳子浩举起两页纸进行最后说明：“这里有两份协议书。一个是忏悔书，一个是入院申请书。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在上面签个字，我们就会立即停止播放节目。当然，如果你非要把节目观赏到底，我们也不反对。反正这里吃喝拉撒都准备妥了，你自己看着办，good luky!”。
等到行刑人员全部离开，水受刑仔细打量刑场环境。整个房间除了一台大液晶和一盏小灯泡及视频监控镜头外，再无一物。而自己所坐的束缚椅，手脚和腰肢部位都是可以轻微活动的；脖子周围箍的东西只知道是带刺项圈一类，靠过去还有些扎人，但在正中央就没问题。再看看束缚椅边的附属装置，竟然还有惊喜。不仅有饮水管和火腿肠箱，并且全部对准自己的嘴巴；张口即得，甚至连伸脖子都不需要。饮水管轻轻一吸就淌水，而且还是不凉不烫的温水。火腿肠箱更有科技含量，就像洋快餐的渐补式吸管箱一样；前脚叼一根走，后脚就露一根出来，反正总有一根露在外面；并且全都剥了皮，考虑很周到。
太好了，脖子套大饼的懒人梦想终于在这里实现。
虽然搞不清楚总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毕竟比以前所受的皮肉之苦舒服多了，水懒人很享受当下的优厚待遇。惬意之下，又记起柳子浩走前的最后叮嘱，便艰难地把忏悔书和入院申请书拿起来观阅。只见忏悔书的大意是“本人为之前的违法散布广告行为而沉重忏悔。自愿脱离广告党组织，弃暗投明。特此声明”。而入院申请书就更搞笑了，竟然是“本人因虚假广告作孽太多，自愿到精神病院进行疗养。以改造自己肮脏的灵魂，矫正自己扭曲的身心，使之回复到正常人的轨道”。这是啥狗屁不通的协议书呀，还自愿到精神病院进行疗养，那将越疗越精神呢还是越疗越神经？
突然，“嘀” 声响起，精不精神不神的水密也随之一惊。
什么情况？

10、广告炼狱（6）
原来，教化进修开始了。
注意，这可是比全面教化更高端的小班课程，水密童鞋请注意听讲。
屏幕首先显示的是“广告炼狱——广告党死硬分子洗脑专用进修课程”，接着显示“本片全长168小时，不间断滚动播出，欢迎收看”。随后是倒计时的起始数字“168:00:00”，并瞬间缩小到右上角。
炼狱的字眼乍看有点恐怖，但本大爷岂是吓大的。果然，水大爷对进修课程的第一部分就看得津津有味。因为那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华人世界的老广告，以大陆出品的为主。虽然画面黑白，画质粗糙；但资料本身极其珍贵，真不知教化公署是从什么渠道搞到的。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拍摄于1947年的QD啤酒长篇视频广告原版资料，谁能想到当时QD啤酒宣传的卖点之一居然是可以治疗脚气、风湿和肠胃病；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啤酒还有这样做广告的，而且还是响当当的QD啤酒。
接下来还有老上海的美女月份牌广告画和美女烟盒纸画片等，甚至还有50年代初老汉口街头的避孕药平面广告。这些浸透了历史芬芳、折射了时代缩影的经典老广告，实在令人越看越带劲。
历史在前进，广告却断代。
广告炼狱的第二部分一下子跳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切从零开始。最典型是改革开放后大陆“广告元年”——1979年的几个广告之最，如首个平面广告——蓝天牙膏厂的产品大全广告和首个电视广告——参桂补酒的视频广告等。令人奇怪的是这些离现时较近的广告反而没有原版资料，还是用复原场景模拟制作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接下来就是当时最富启蒙特色的三包承诺书和奖状大本营，什么实行三包、代办托运、电报挂号、厂长姓名、厂牌特写；什么声震五洲，誉满全球；什么省优、部优、国优、葛优；什么荣获尤里卡万国博览会国际金奖等等等等。
在莺歌电视机广告和燕舞音响广告造就的莺歌燕舞氛围里，水密禁不住随着电视画面复述起当时最具潮流的成语广告。如某某摩托“骑”乐无穷、某某饮料“饮”以为荣、某某蚊香默默无“蚊”、某某痔疮药“痔”在必得、某某运动鞋步步为“赢”、某某热水器随心所“浴”、某某涂料两全“漆”美等。接下来，广告跟屁虫又跟读起诸如“QC咖啡，味道好极了”、“XF特效增白粉蜜”、“FML，灵灵灵，人人可用FML”、“正义的LFL，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SK肠虫清，两片”等的广告语，沉浸在历久弥香的回味里。
为了活跃气氛和增加趣味，总太监还贴心地在该部分末尾加入一些与广告有关的影视曲艺作品。如相声《宇宙牌香烟》、相声《卖布头》、小品《新武松打虎》，甚至还有武侠剧里“白驼山”牌跌打止痛药粉的模拟广告片段，实在令人笑破肚皮。
水货观影人，你丫看得还挺high的是吧。别忘了，这是教化进修&广告炼狱。
我才不管呢，及时行乐，乐不思蜀哦。
得意忘形的后果必然是乐极生悲，风云突变。
广告炼狱的第三部分突然大变脸，立马看得受训者面如死灰、无语凝噎。因为这一部分选编的内容全部是从村镇电视台淘来的三流甚至不入流的广告；而且在编排方式上是怎么折腾人怎么排，单一个“子子子丑丑丑寅寅寅卯卯卯”3字机械重复的广告就不间断地播了10000遍。万遍不离其宗的雷人广告终于把最狂热的广告痴迷者雷到了，他心说“我不看还不行吗？”。谁知，就在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准备打盹时，猛不丁却被电了个激灵。
哪来的电？
原来，电极项圈在不知不觉间通了电，其目的是不准歪脖子。水打盹这才明白柳子浩所说“特斯拉说了算”的真正含义，因为特斯拉正是一位伟大的电磁学科学家。
季家军，你们不是雷人就是电人，还有别的招数吗？
其实，季家军的真正招数是：雷人+电人=杀人。
接下来，水密这才真正认识到广告炼狱的厉害所在。因为不管对进修节目喜欢不喜欢抑或热爱不热爱，电极项圈都强制他必须强直着脖子看下去，一直看下去，无休止地看下去。那些三流恶俗广告犹如悟空牌金箍般箍住大脑，并梯次箍紧，一圈圈箍下来，一直箍到头疼欲炸；又或者像沙僧牌钝铲慢慢地割锯灵魂，一点一点地割，一丁一丁地拉。精神凌迟的滋味，这回算是尝足了，尝够了。
季家军，你们果然腹黑！

11、广告炼狱（7）
人生若是煎熬，
广告就是炉灶。
又熬了十多个小时，追魂索命的三流小广告总算消停。水密心说，“总该结束了吧”。可是，当倒计时的巨大数字重新显示在屏幕正中央时，他却沮丧地发现原来连三整天都不到，这可怎么熬呀。幸好，总太监在设计方案之初充分考虑到受训者的情绪波动曲线；接下来出场的内容不再逼魂迫命，相反很是养眼，节奏也比较欢快，非常宜于调解受训者低迷已久的情绪。只见一群青春亮丽的美女操着琼瑶体、知音体、梨花体、健翔体、咆哮体、凡客体、淘宝体、黄梅调体等花样语体，用极尽温柔缠绵的表情进行劝降：
“亲，困了么；亲，累了么；来吧，看这里，看这里。只要签上你的名字就OK了，现在认罪忏悔还包邮哦。刑满释放时免费专车护送回府，D2D（门到门）的顶级待遇。记得给个好评哦”
“广告投递员哥哥，你伤不起。每天跟广告警察玩猫捉老鼠有木有？逮住之后连轴受审有木有？眼睛都睁不开了有木有？哈欠都连天了有木有？困死大于心死有木有？挥刀自宫之心有木有？”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忍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困得很悲摧很悲摧，你却不知道我有多心痛多心痛，你更不知道我有多伤悲多伤悲。广告投递员哥哥，为了你，也为了我，更为了我们所有的所有，赶紧把入院申请书的字签了吧。签字过后我会更爱你，更黏你；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做爱做的事——在精神病院里发广告”。
虽然这些美女曼妙的动作姿态和嗲嗲的声音表情无比赏心悦目，但水货观众并不领情。因为他已经连续看了三天三夜，早已极度疲倦；当前最需要的是第一是休息，第二是休息，第三还是休息。而美女们的花样诱降不但没有带来任何益处，反而额外增加了痛苦；因为除了要□□挥之不去的困意，还要□□与时俱增的签字欲望。
签字之后将是万劫不复。
因此，趁着神智还算清楚，他努力强化意志：“这是驴脸总太监的阴谋，就是想把我逼疯，我不能上他的当。不能，绝对不能。我一定要忍住，等到家里来营救”。然而，心中有关签字认输的阴影并不是想消除就能轻易消除的，尤其随着疲劳度的持续增加还在持续扩大。怎么办？默念无效的犯困人转而大声吟唱警句格言甚至团结歌、国际歌等励志歌曲：“天不怕，地不怕，我们意志无限大；风不怕，雨不怕；我们力量无穷大”、“不畏雪雨风霜，我们依旧野蛮生长，不惧石压冰挡，我们依旧向上生长”、“市场不息，抗争不止。品牌万岁，广告万岁”、“驱逐山寨，树立品牌；树立品牌，驱逐山寨”……
最后，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沙哑嗓音和鬼斧神工的麻辣表情，教化好声音独唱歌咏会在没有窗户的密室舞台正式拉开序幕。只可惜，如此动人的场景除了忠实记录一切的视频监控镜头外，没有一个人能欣赏到；因为因为，监控特警也需要休息呀。
不过，看不到不等于想不到，家里人/品联会在行动。
早在水密被捕当天的中午，大家就已觉察到其行踪异常。起初，龙跃腾并不太在意，毕竟内弟是N进宫了，即便再进去一回也没啥稀奇。只是在跟广警三中队中队长金非竹的例行通话时顺便提了一下，并没有做多大指望；但因对方表态愿意帮忙，也就乐观其成。可是，之后的回馈却是泼了一头冷水，那就是事情简单关系复杂。本来，水密的犯事事由只是携带一捆来历不明的广告小报，现正关押在广警特勤中队部接受为期一周的心理矫正；但因涉及到与季上坤打交道，金非竹实在无能为力，其它熟人如倪一凡等也是如此。
特勤中队？季上坤？龙跃腾顿觉不妙，因为之前内弟再怎么进宫，从没落入系上捆手里。而这位未来总队长的厉害自己早已领教，无论是抓捕广告车、端小报仓库还是当面对话，均异于常人；尤其这劳么什的心理矫正，表面听起来没什么，实际肯定不好过。他预感内弟此番进宫将凶多吉少，那么营救是必须的，哪怕难于上青天。既然广警系统的关系帮不上忙，那社会关系怎么样？谁知转来转去，最终还是要转回到广警系统以及特勤中队去执行；所以营救行动一直卡在半路上，没有取得有效进展。
水密，你一定要挺住！

12、广告炼狱（8）
爱情是神奇的，
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力量不可想象，尤其是某种不搭界（彼此无关）的合力。
受爱情驱使的施梧桐当然是救援大军中的一员。急病乱投医之下，她又找到贾小囡的头上；没想到对方一听来意，马上笑道：“这个水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呀？怎么好多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施迷糊搞不清底细，只能含糊作答：“他是我的一个表哥，平时关系挺好的。他主要是性子蛮直也蛮急，容易和人闹翻；但人本身并不坏，不知怎地就被特勤中队抓起来了。我想麻烦你能不能跟那边的警官通融通融，早点把他放了”
“虽然我去到特勤中队采访过几次，跟他们的队长也说过话；但也只是点头之交，关系很一般。所以对于搭救你表哥的事我只能说尽力，尽我的最大努力，同时也要看他的造化。哦对了，你的表哥是不是得罪过谁呀，怎么我听说还有人故意要找特勤中队的人重重惩处他呢”
“是谁这么坏呀？”
“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总归是你表哥的仇家吧。要不你先列举出来，我再帮你分析一下，我的逻辑推理能力可是不一般哦”
“他虽然经常跟人吵架，但从来不结仇的。除非，除非，是前几天的那件事……”。
虽然施梧桐还在对仇家的人选胡乱猜测，其实贾小囡已然洞悉，因为就在之前她刚接到劳利是打来的电话。通话中劳太子除了打听水密的定罪情况外，还隐隐约约透露出希望能帮着加重惩处的意思；甚至说出“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天，好好反省一下，免得总想着去泡小姑娘”的话来。本来，贾土鳖挂了电话就准备按劳金龟的要求去找爹地办的；因为办这种事不仅没有任何难度，而且正是跟人家拉近关系的最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然而紧接着施梧桐打电话过来，她却有些迟疑了。
虽然还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但其中一定有问题。为什么一个要拼命保，而另一个要拼命踩？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三角关系。此前劳利是所说的泡小姑娘很可能就是水密与施梧桐的恋爱关系，不然施梧桐不会这样起劲地托关系营救，而且语气之急切明显不是一般亲戚的样子；而劳利是热切追求施梧桐，自己倒是清楚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梧桐妹妹，你真的跟表哥关系很好吗？”
“是呀”
“真的很在乎表哥吗？”
“是呀”
“真的愿意牺牲一切去营救表哥吗？”
“对呀”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人，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果然是三角关系，算上自己则是四角关系。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自己必须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怎样应对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在动身去往永安堂的路上，贾小囡打定主意还是按原计划办。毕竟，博劳太子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当她通过监控视频扫了一眼后，却又吃不准了；因为那个几天没合眼的倒霉蛋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拖下去，一定会疯掉。
倒霉蛋本身疯了傻了倒没什么，关键是会造成怎样的后续影响？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如果倒霉蛋疯了，水施恋很可能就此完结；随之而来的是大大增加劳施恋的可能，从而大大降低自己与劳利是组合配对的几率。所以，那个坏蛋不但不能疯掉，相反必须马上放掉。
但这样又跟劳金龟怎么交代呢？想一想，再想想，实在不行就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倒霉蛋这一头对自己的威胁程度更严重些，那就来实的，放掉拉倒，该他走运就走运呗。劳太子那一头并不十分紧迫，索性来虚的，以后再用漂亮话去解释。
主意打定，她立即小跑着奔向队长办公室。一打照面，就劈头盖脸说道：“爹地，那个受刑的家伙快不行了，赶紧把他放了吧”。季上坤很奇怪地望着没打招呼就跑过来的女儿：“那个人是广告党死硬分子，嚣张至极，我们正在好好修理他。怎么，你要给他求情？他跟你有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打了招呼？”
“也没有”
“那为什么要放了他呢？对于这种屡教不改的广告党死硬分子，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熬熬他的劲、收收他的胆；以后少捣点乱，别以为我们没办法治他”
“爹地，反正这个家伙已经尝到苦头了；就可以放人了，再不放他会疯掉的”
“你怎么对他这样关心？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反正这个人不能疯掉，疯掉的话你女儿也会跟着遭殃、倒大霉；所以，你必须马上把他放掉。如果觉得不够解气，先打一顿再放掉也行”
虽然想不通乖女儿为什么非要把矫正犯提前放掉，但考虑此人已经修理得差不多了；季慈父索性顾及女儿情面，下令柳子浩提前放人。谁知，此举恰恰印证半途而废的古训，因为没有改造好的广告坏分子在被解放出束缚椅之际还不忘耍嘴皮：“这次你让我记住特斯拉，下次我请你记住哥斯拉”。
季家军，你们这群哥斯拉怪兽终究会被正义摧毁的。

13、广告之道（1）
水密果然成了企鹅。
特勤中队临时羁押区门口，受贾小囡电话通知来此接人的施情人看见水货恋人摇摆而行的笨拙模样，既心疼又好笑，随即把人家搀上预先叫好的的士。只是笨企鹅上车后歪头就打呼噜，到了梧桐道仍旧不醒，欠瞌睡的劲头实在吓人。没辙之下，她只得打电话请尤美丽叫人过来，用担架把人家抬回宿舍。
没心没肺，能吃能睡；
睡企鹅醒来后发现时针刻度凭空消失50余格，等到重回办公室时更被表姐打趣：“睡神终于醒了，你可真是超级能睡呀”，表姐夫也跟着感慨：“能吃能睡是好事，现在我想吃想睡都不可能了”
说话间，施梧桐也赶了过来。尤美丽：“来来来，你最朝思暮想的、也是救你于水火的大恩人来了，赶快道个谢”
施梧桐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
尤美丽：“对，对。我倒忘了你们已经是诗情画意、密不可分了”
施梧桐：“美丽姐，你又在笑话我”
龙跃腾转移话题：“水密，特勤中队牢房的滋味怎么样？苦不苦？”
水密：“我在里面一点都不苦，可劲看广告呢”
尤美丽：“他们还能给你这待遇？那到底是惩罚呀还是纵容？”
水密：“他们说这叫以毒攻毒、自食其果，让我也尝尝广告洗脑的滋味”
尤美丽：“那你品尝到啥滋味？”
水密：“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反正新旧雅俗的广告都见识了一遍，只当是进修学习，说不定以后还能开个广告史培训班什么的”
尤美丽嗔怪道：“就你那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干法，又没有正经学过，哪有资格跟别人讲课。再说广告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东西，有谁肯坐下来听你讲课”
施梧桐：“其实我对广告史之类的挺有兴趣”
尤美丽：“那好呀，这下不仅琴瑟合奏，更是乐逢知音了。你们慢慢说，我们还有别的事”
等到表姐夫妇离开，水货培训师又习惯性地傻笑。
施梧桐不依不饶：“为什么傻笑？”
水密：“回想你当初极度反感广告的样子，与现在反差好大呀”
施梧桐：“那是过去，再说此时此地也没有广告让我烦呀。不准笑，我肯定不会加入你们的广告党；只是作为媒体记者多角度观察社会的需要，了解一点广告的历史作为知识积累”。
历史，历史；
来历，往史；
广告史该从何谈起呢？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无缘无故的爱，同理广告也不是凭空从石头蛋里蹦出来；它天生是商品交换的衍生品，更是信息交流的推手。
早在奴隶社会前后，我国就已出现市场交易，广告作为商品交换中必不可少的环节而发展起来。诗经有云：“神农氏作，列廛于国，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各得其所”；就是描述远古集市的交易情况，其中就有市场和广告的最初雏形。屈原在《天问》里著有“师望在肆，昌何识？鼓刀扬声，后何喜？”，大意是姜太公卖肉时把刀剁得咚咚响，嗓门喊得震天高，以此招徕注意及生意。并在《楚辞•离骚》中以“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再次列举这一事实；并指明姜之所以受到周文王的注意及重用，正是依靠鼓刀扬声的广告策略。
无独有偶。古希腊人在造字时以advertere表示大喊大叫、引人注意之意，而现代英语又将其借鉴过来以advertising表示广告之意。这就充分说明，中外广告的起源几乎都是一样的。
回到中国，自姜太公始，口头广告日益兴旺发达。最典型如俗语“梨膏糖，梨膏糖；三分靠糖香，七分靠嗓亮”，就是深刻揭示口头广告对于游走生意的重要性。而磨刀客吆喝的“磨剪子戗菜刀”不仅各地大同小异，而且历经千年传承，堪称口头广告的活文物。至于货郎担使用的拨浪鼓和卖油翁使用的油梆子，也是由口头广告演化而来的一种替代形式——音响广告。
随着经济的发展，又出现旗帜广告和招牌广告等形式，并成为文人骚客的笔下物。以酒旗为例，有《韩非子》里的“宋人有沽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悬帜甚高，著然不售”、唐代刘禹的“城外春风吹酒旗”、宋代欧阳修的“西风酒旗市，细雨菊花天”、《水浒》里的景阳冈“三碗不过岗”酒旗、唐代杜牧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唐代李中《江边吟》的“闪闪酒旗招醉客，深深绿树隐啼莺”等。
酒旗有多高，广告注意力就能有多高。

14、广告之道（2）
广告是一门综合艺术，
广告之史自然也是散枝开叶、百花齐放。
除了诗词，绘画也渗透入旗帜/招牌广告。以最著名的古代社会风情画《清明上河图》为例，其中可以找到“正店”字样的酒楼灯笼招牌、“孙羊店”字号的羊肉店、“刘家上色沉檀拣香”竖标的香店、“王家罗锦匹帛铺”横幅的绸缎店等。
不仅如此，作为古代语言集大成的成语对于广告案例的收录更是不胜枚举。如“自相矛盾”就是《韩非子》所著楚国某兵器商为自家产品做广告时，因逻辑混乱所导致的利矛与坚盾之间直接对立的错误；再如“文君当垆”就是记载卓文君私奔后当街卖酒做广告的典故；还如“千金买骨”、“城门立木”等是为君王做□□信用广告的典故。而“挂羊头卖狗肉”更是意味深长；不仅说明古代很早就有挂羊头的实物广告形式，还说明当时就有以次充好的奸商作风和虚假广告的实际案例。
古代广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客串型广告，如诗人苏东坡为油炸馓子大嫂所做的广告诗句“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令人垂涎欲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屠户所做的广告春联“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更显霸气十足。
我国广告的历史虽然悠久，文字记载也多，但因重农抑商限制导致流传下来的实物非常少。现今留存的最早广告实物是国家博物馆收藏的宋代白兔儿品牌铁板印记，此印记文图并茂，全文为“济南刘家功夫针铺。收买上等钢条，造功夫细针，不误宅院使用。客转为贩，别有加饶，请记白。认门前白兔儿为记”。不仅比欧洲留存的最早广告实物（登载卖纸广告的报纸）要早近400年，而且文图并茂形式远胜单调文字。
到了近现代，真正意义上的广告开始出现。最早刊登广告的中文报刊是1853年由英国传教士在香港创刊的《遐迩贯珍》，其于1854年11月13日刊登启事：“若行商租船者等，得借本书以表白事款，较之遍贴街衢传闻更远，则收益至多。今从本月数，《遐迩贯珍》名号将有数帙附之卷尾，以载报贴”。其中的本书就是指本杂志，报贴就是指广告。
到了现代，广告的作用甚至超越宣传本身，最典型如侵华日军利用仁丹广告秘密传递军事情报。由于中日实际控制地盘犬牙交错且反复拉锯；为了让来不及通知的单位及个人快速通过复杂地区，日军谍报机关遂以仁丹广告进行指示，胡子往哪边翘就代表哪边安全。再有就是改革开放后两家大型家电企业为市场地位而较劲的“谁升起，谁就是太阳”等。
至于当今年轻人最喜闻乐见的圣诞老人造型更是广告催生的产物。它由KK可乐公司最早挖掘、完善和发扬光大，并经过各大百货商家的集体造势，最终成为全民狂欢/全民消费之节的代言人。
代言，代言；
谁代谁言；
当水密停止发声后，施梧桐问道：“怎么不说了？”
“全部说完了呀”
“不行，我还没有听够呢”
“那，那我出几个古代的广告语，你来猜是什么行业好不好？”
“好呀，好呀”。
可是，当出题男噼里啪啦把古代广告语说出后，答题女只猜出来一多半来，最后还得靠前者揭晓答案：“‘太白遗风’和‘飞斛醉月’是酒楼广告语、‘杏林春色’和‘天地同春’是药店广告语、‘卢陆停车’和‘玉树含英’是茶叶店广告语、‘世掌丝纶’是绸缎店广告语、‘家凫精品’是板鸭店广告语、‘钱谷流通’是钱庄和米店广告语”。
至此，施听众仍旧意犹未尽，又让人家用古语给自家做广告；不想遭到对方□□：“你嫌自己还不够抢手吗？”。你管我抢不抢手？她断然喝道：“我让你做，你就得做，谁叫你是个广告贩子”。无奈的广告贩子一时来不及多想，便照抄刘家功夫针铺的广告语格式进行生造：“江南施家名门望族，收买上等家教，造知性美女。懂琴棋，知书画；惜名节，晓大义，不误俊才前途。生转为婿，别有加饶。请记白，认唇前兔儿牙为记”。
山寨广告语虽然神速，惜乎瑕疵太多。施名门听后当即赏了一记粉拳：“我又不是踢球的外星人，怎么会长兔儿牙？”。水山寨情知有错，赶紧改口：“对不起，对不起。结尾应该是：请记白，认胸前白兔儿为记”。胸前怎么是白兔儿呢？施美女轻轻晃动身体，但见胸前果如兔子般拱来拱去；便改赏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这还差不多”。
“既然差不多，就让我见识一下白兔儿的真颜吧”
“想得美，等到猴年马月再说”。
想得美，想得美；
想要得到美人，猴年马月一定遥不可及吗？

15、成功之道（1）
成功是一门学问？
这个问题原本不该创业半途苦苦挣扎的龙跃腾所思所虑，但因郝南仁教授频频追讨讲课债而重返清平大学，结果在课后自由提问阶段被迫展开探讨。
一位绿衫学生率先发难：“龙教授，难为你说了这么多市场学课程，只是这些东西对你自身的事业有多大帮助呢？”
龙跃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观点？”
“你不觉得教授这些过时的理论是误人子弟吗？甚至还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的公司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亏损的，对吧？”
“市场导入期有亏损很正常”
“不正常。亏损就是不成功，亏损就是失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陷在不成功的泥沼里蹦跶，只怕你一直都没搞清为什么吧？”
“愿闻其详”
“很简单，根本因为你学错了课程”
“那你认为我应该学什么？”
“当然是成功学”
“成功学？”
“对！成功学就是一门帮助大家按图索骥、立竿见影、不走弯路、直接奔向成功终点的最实用课程”
忽有一位蓝衫学生起身反驳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成功学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忽悠课程”
绿衫学生：“你胡说”
蓝衫学生：“你才胡说”
正愁没法应答的龙跃腾索性当起居间调停人：“不急，你们慢慢表达各自观点”
绿衫学生：“顾名思义，成功学就是撇开一切多余和不必要，帮助大家直接获得成功的实用课程”
蓝衫学生：“这根本是拔苗助长。不学根本，不打基础，指望一步登天；最终只能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而已”
龙跃腾：“我终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成功是一门学问，只要照着学照着做，就必定收获成功，对吗？”
绿衫学生：“对”
蓝衫学生：“不对。成功作为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结果，是不可能靠简单学习背诵和简单照抄照搬就能收获的”
绿衫学生：“说你不懂你还不承认，那些成功学大师本身就是通过学习成功学课程而收获成功的；比如C大师、L大师等，甚至都够国师级别”
蓝衫学生：“除了所谓的成功学大师之外，譬如举世公认的世界500强领军人物，你看他们当中有谁承认自己是学习成功学的缘故？”
绿衫学生：“他们是故意不承认的，以免被大家学会之后抢了饭碗”
蓝衫学生：“那那些所谓的成功学大师为什么又肯教你呢？”
绿衫学生：“这就是真正大师的境界。为了彻底帮助广大民众脱离困境、远离苦海，他们才肯把秘不示人的绝技倾囊相授”
蓝衫学生：“我看要不是为了骗取那点吧（一点）学费，他们也不会这样故作慷慨”
绿衫学生：“你这是污蔑！”
龙跃腾：“好了，不争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虽然我对成功学的教程没有太多了解，但单凭它的名字就感觉很吸引人”
绿衫学生：“那是自然”
龙跃腾：“想来，创业者什么都不用学，只学成功学就够了。同理，运动员什么都不用学，只学冠军学就够了；军官什么都不用学，只学胜利学就够了；医生什么都不用学，只学治愈学就够了。一言以蔽之，我们不需要劳么什方法论，只学目标学就够了”
哄堂大笑中，绿衫学生一边脸红脖子粗：“愚不可及、俗不可耐、不可理喻。等到我35岁退休的时候你们再去羡慕吧”，一边愤而离座。
等到课堂秩序重新安定下来，龙跃腾微笑道：“虽然35岁对同学们来说还很遥远，但对我则是十多年前的事。我对35岁槛的理解就是那是我们刚刚对社会有了全面而深刻了解的年龄段，正是干事业的起点，又怎么可能退休呢？”
另一黄衫学生起身解释：“他的意思是35岁之前就成为千万亿万富翁，从而能够在35岁时开始享受人生”
蓝衫学生：“那些所谓的成功学大师都不止35岁，他们自己为什么不退休？为什么还在继续招摇撞骗？可见这句话根本就是哄死人不偿命”
龙跃腾赞许道：“说得好。与其听别人在说什么，不如看别人在做什么。那些所谓的大师连自己一辈子的生活费都没捞够，其余信徒就更别想了；如果执迷不悟深陷其中，莫说35岁，只怕350岁都退休不了”
黄衫学生；“龙教授，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成功学其实是半信半疑，不如趁此机会你也给我们讲讲吧”。
成功学，你到底是个啥？
是按图索骥，学了就能成功；还是误入歧途，反而不能成功？

16、成功之道（2）
成功与失败是怎样的关联？
龙跃腾：“我对成功学了解的不多，不能误人子弟；不如给大家讲讲失败学吧”
黄衫学生：“失败学？有意思。既然成功学是让大家越学越成功，那失败学是不是让大家越学越失败呢？”
蓝衫学生：“你这是望名生义，形而上学；听什么就是什么。要想知道失败学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认真听龙教授详细讲解吧”
龙跃腾：“失败学是通过分析研究别人的失败来避免自己失败的一门学问。它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却是苦口良药。如果说成功学能把人煽动得热血沸腾，那么失败学专管清醒头脑；让大家时时记得：成功非易事，失败很寻常”
黄衫学生：“为什么这样说？”
龙跃腾：“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可以理解成一万个士兵或平民的生命失败才能换来一个将军的事业成功，可见其实现之难、概率之低”
蓝衫学生：“失败学有教材吗？”
龙跃腾：“教材好办，平时自己搜集一些商业失败的案例就行，或者直接选用史料。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之一，泱泱五千年文明史更是一笔伟大的文化遗产，历朝历代的兴衰更迭就是有关成功失败的最佳案例。当然，由于史料是胜利者所书，难免对相关真相进行遮掩或修饰，最典型是玄武门事变。
所以，读史不能机械地读，死记硬背地读；而要对比着读，琢磨着读；对比着读就能找到差异点，琢磨着读就能通过差异还原真相。找出真相后，抛开意识形态和个人喜好，把自己当最公正的裁判进行推演；此人暂时的成功因为什么？彼人最终的失败又因为什么？前人的成功因为什么？后人的失败又因为什么？这样才能真正吃透历史发展的关键所在”
蓝衫学生：“能举具体案例说明吗？”
龙跃腾：“中国历史上最悲情的失败者是李自成。他原本有过一次重大失败经历，靠蛰伏商洛山区才渡过难关；之后抓住天下大旱、饥民遍野机会再举大旗，并提出‘均田免赋’和‘据河洛取天下’等正确纲领，最终打进北京城，逼得崇祯皇帝自杀。按说造反者能把末代皇帝逼到自杀，应该大局已定、板上钉钉了吧；偏偏东北角冒出的一哨人马坏了好事，最后更是反被其一路追杀，陨命于九宫山。
如果说过去的农民起义是造当朝统治者的反，那么如今的创业就是造现有市场格局的反；因此，最失败造反者李自成的经验教训格外值得吸取。其失败根源是什么？后世有麻痹大意、纪律松懈、不注意团结和忽视根据地建设等多种说法。到底哪个最关键，各人见仁见智；但这些方面都是需要有志创业者深入研究并努力规避的”
黄衫学生：“这里面恰恰也有成功案例呀。李自成以18骑重新出山到拥兵百万再到陨命前仅余随从28人的失败轮回，不正衬托出努尔哈赤13副遗甲起兵历经三代方成大业的成功逆袭吗？为什么不能吸取其成功经验？”
龙跃腾：“单找成功经验比较困难，因为其中的偶然因素和相对因素太多，不容易抓住重点。努尔哈赤起家时的基础太差，又无民变诱因，几无成功可能。其最终的成功更多地是靠崇祯和李自成的重大失误（杀袁崇焕/抢陈圆圆），特别是辽东总兵李成梁长达30年的纵容；如果李成梁不为一己之私，而是尽忠职守地把努尔哈赤直接消灭在萌芽状态，则努尔哈赤后面的做大做强则想都别想。因此找来找去，根子还在失败/失误上。
展望当今的全球化时代，高度发达的交通/信息流通造就了漫山遍野、层出不穷的竞争对手和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的竞争格局；各行各业太多次上演‘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景象，以至于业内有‘剩者为王’的说法。怎样才能在残酷而持久的商战中剩下？靠一两次耍小聪明或好运气获得的暂时胜利显然不行，而只能靠吸取别人失败经验而形成的少犯小错误/不犯大错误的长期坚守”
黄衫学生：“成功还有这么多讲究？”
龙跃腾：“当然。祖国大陆AL集团的马云马总有句名言：成功是偶然，失败是必然”
蓝衫学生：“为什么这样说？”
龙跃腾：“因为成功是一种对抗性的结果，即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作为对手的你必然不成功；如果你也成功的话，那我就不能叫成功。总之，某一领域或某一项目或某一回合的博弈，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或者说成功是一种稀有品，不可能遍地都是、任人享用”。
成功，你比国宝还稀有？比郑成功还遥不可及？

第十二章（下）

17、成功之道（3）
不能双赢吗？
黄衫学生：“不是有双赢的说法吗？你赢我赢，人人都赢，这样多好”
龙跃腾：“双赢是有前提的，即不同行业的企业通过上下游合作从而达成你好我好、彼此双赢的局面；而对于同一行业相互竞争、彼此排斥的企业基本不能做到双赢局面，而只能是你死我活、此消彼长，当然行业协会、代工、并购之类的事情除外。以上面提到的明清更替时期为例，崇祯、李自成、努尔哈赤都想做皇帝；但皇帝只能有一个，剩下的两个必然成为失败者，由不得自己选。
在具体到某一竞争领域只有一个成功者名额的前提下，马云马总的话就好理解了。即竞争者都具备竞争资格，但又都不具有压倒性优势；那么最终成功者的胜出就是偶然，其它参与者的失败就是必然。就像奥运会比赛一样，前三名都有夺冠实力；但最终因为冠军的心理状态调到最佳或生理状态遇上最佳或者干脆就是运气好，这才笑到了最后”
蓝衫学生：“你能通过实例来说明偶然与必然的关系吗？”
龙跃腾：“可以。我们就以前S国的十月革命和祖国大陆的辛亥革命进行讲解，这两个成功的案例都有偶然因素和必然因素。十月革命的本质是一战定输赢的□□，这就是一种偶然；因为□□成功的几率相当低，属于小概率事件”。
黄衫学生：“但还有海湾Y国和非洲L国等国家前□□□的政变成功范例呀”
龙跃腾：“你只看见少数浮在水面的成功范例，殊不知还有多少沉入大海的失败案例，如祖国大陆文革时期的571政变计划等。如果大量搜集政变案例的话，你就会发现最终能成事的一定是少数，所以十月革命就是不折不扣的偶然。但为什么说它又有必然呢？是因为前沙皇政府的残暴统治积累了众多的对现状不满者，再加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令前沙皇政府的主要兵力都投入到遥远的战争最前线且因战事胶着身陷其中难以迅速抽调，这才造成国内的兵力空虚，这才给□□者以可乘之机；而且十月革命也不是一击成功，之前的冬月革命最先推翻了前沙皇政府的统治，然后才轮到十月革命的接力成功。
接下来，前S国以自身成功经验为蓝本开始向全世界输出革命，结果基本都遭遇失败。为什么会失败？因为他们机械地套用□□经验，却不顾所在国的具体国情。以当时的祖国大陆为例，虽说腐败的蒋介石当权政府不算好政府，但他毕竟比昏庸的晚清政府和无能的北洋政府有所进步；特别是之前的北伐也曾受到过广大人民的热烈欢迎，这样就丧失了民心极度思变的主观基础。再看蒋介石政府的综合实力，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军力、手腕都是不一般的强；即便在中原大战中以一敌三仍然取得最终胜利，这样也就丧失了兵力空虚/薄弱的客观基础。因此，纵然发生南昌□□、广州□□、上海□□、秋收□□等诸多暂时成功的□□，仍免不了被事后调来的蒋军重兵所镇压。
众多血淋淋的失败教训令开国领袖毛泽东真正醒悟，认清了彼此国情的不同，这才下决心转入非主流且易守难攻的山区，这才成功开辟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农村包围城市’建国路径”
蓝衫学生：“那辛亥革命又是怎样？”
龙跃腾：“辛亥革命是一次伟大的革命，开创了无数第一和先河，用怎样的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就纯粹的技术分析而言，其实质属于哗变（虽有部分革命思想的底层士兵参与，但缺乏革命军首脑的直接领导，事后确定的督军黎元洪就是明证）。哗变比□□成功的几率更低，因为它不仅缺乏领导核心，而且是临时而动；不像□□那样有较长时间的准备和周密的安排，所以偶然性更强。偏偏它就成功了，这就是看不见的必然因素也在起作用，甚至起了决定性作用。
首先一条是少数民族统治的根基不稳。抛却对八旗子弟等少数民族施与的极端超国民待遇不提，单说满汉平衡。早期的清廷至少还注意维持一半满中堂一半汉中堂的基本平衡格局，等到晚清立宪维新时却变成八成满中堂的压倒性局面；令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汉族的族群权益、话语权、晋升机会等受到极大压制，这才使国父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复我中华’理念真正深入人心。
其次是连连征战的国力枯竭。抛却白莲教、捻军等小规模民变不提，单说太平天国的内战和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之战等外战；对前者的多年征讨造成东拼西凑、东挪西借的财政严重吃紧局面，对后者战败所引发的一系列巨额赔款更是形成竭泽而渔、饮鸩止渴的财政极度透支局面。
再次是保路运动的节外生枝。由于之前四川爆发不满朝廷低价赎买民资铁路的保路运动，令到晚清政府将周边的大部兵力调入该省进行镇压，造成武昌地区的兵力空虚；因而对最初的哗变弹压不力，反令其越闹越大。
在民心极度思变、国力极度枯竭、兵力相对空虚的基础上，辛亥革命也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推动了新国体的诞生。当然，不管事件的直接起因如何不起眼，也不管事件的直接历程如何简短；辛亥革命（武昌首义）永远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因为它掀开了祖国大陆现代共和制度的新篇章，更是近现代中华民族求变图强的起点”。
首义，首义；
首屈一指。

18、成功之道（4）
从失败到成功有多远？
黄衫学生：“那相对因素又是怎样？”
龙跃腾：“这可以用两位旅行者突遇狮子的笑话故事来形象说明。两个人都是跑不过狮子的，但为什么其中一人要紧鞋带？就是因为紧了鞋带之后就能跑过另一人，用同伴的落伍来换取自身的脱险。转回到创业，是人就会犯错误，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既然错误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只能做到尽量少犯错误；以相比于其他竞争者少犯错误的相对性优势去逐步获取市场的绝对性优势，再以绝对性优势转化为最终的胜势。
当然，要想真正做到少犯错误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很多时候人们意识不到自身做事习惯或思维方法存在误区，除非真正发生大小错误/事故才能觉察，甚至觉察到了都不当一回事。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总是对的’的本能或潜意识，光是把这种本能扭转过来就很不容易；而且发现错误并不算完，还要花更大的毅力和决心去改正。这就需要心怀‘自己总是错的’的理念和一定要把坏毛病改掉的决心，一点一点去抠，一点一点去改；通过反复抠和认真改，才有可能把原先的错误习惯真正得以消除”
蓝衫学生：“你前面所说的少犯小错误和不犯大错误又是怎么回事？”
龙跃腾：“因为错误本身有大小，所以需要区别对待。小错误多如牛毛，再说也不可能完全消除，所以只能是越少越好。而大错误又不一样，犯上一次就可能彻底熄火歇菜，所以必须努力杜绝之。具体在决策时如果遇到吃不准的情况宁可保守也绝不冒险；因为保守一般不会造成大错误，即便遭遇意想不到的亏损或变故也能及时回撤，从而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而冒险则反之，因为步子迈得过大、链条崩得太紧，到时往往想撤都撤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损失/窟窿越变越大，直至熄火歇菜。当然，保守和冒险的取舍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确实算清算准了未来发展趋势，那么冒险反而比保守更好；因为能更快抓住机遇和更多获取收益，早早确立绝对优势和最终胜势”
黄衫学生：“这偶然与必然、相对与绝对的关联好复杂”
龙跃腾：“所以还是要回到对史料资料的收集、整理、分析上，真正搞清因何而胜，因何而败；什么是偶然，什么是必然；什么是相对，什么是绝对；什么是大概率，什么是小概率；遇到黑天鹅怎样减少损失，遇到天上掉馅饼怎样扩大收益；怎样分清馅饼与陷阱的区别；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哪些必须保住，哪些可以舍弃；面对逆境如何保持斗志，遇到顺境如何避免骄傲；什么是术胜（靠手段取胜），什么是道胜（靠道义取胜），如何平衡两者关系（起步/突发靠术胜在所难免，长期只能靠道胜；否则不能服人，也难以长久）。只有把这些都扎扎实实搞清楚了，才算真正吃透失败学的精髓”
黄衫学生：“看来我是没机会吃透失败学了，太复杂太弯弯绕”
蓝衫学生：“不见得，我以为失败学与中学时的错题集差不多。错题集是把自己做错的题目搜集起来反复琢磨，通过消除学习的易错点从而在考试时考出高分；而失败学则是搜集别人做事出错的案例，通过反复锤炼消除自己做事的易错点，从而在创业时收获成功。既然过去我们能把错题集做好，那么未来我们也能把失败学吃透”
龙跃腾赞许道：“说得非常好，说明你真正理解了失败学的精要。成功学之所以流行一时，归根结底是浮躁心态在作怪；追求速胜暴富，指望毕其功于一役，不愿意下苦功。而琢磨错题集或失败学，实际就是下苦功的过程。这个过程漫长而枯燥，短期内没有效果；所以不被一般人所看好，但对于有志于取得真正成功的人来说必不可少”
黄衫学生：“说来说去，从失败到成功到底有多远？”
龙跃腾：“成功者为人所知的成功其实是历经无数不为人所知的失败后仍然坚持下来，最后一次所取得的成功。而失败者则因为种种主客观因素限制熬不过前面的重重失败，被迫咽下倒在黎明前的苦果；虽距成功仅一步之遥，但最终天上地下”
蓝衫学生：“一步之遥却造成天上地下的根源是什么？”
龙跃腾：“性格，因为性格决定命运。MDL创始人克罗克的名言对此做了充分阐释：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替代毅力。才华不能，许多不成功的人都不缺才华。天赋不能，没有获得回报的天才比比皆是。教育不能，世界上有着太多受过良好教育的弃儿。唯有毅力和决心是无所不能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海枯石烂必成功。

第十三章（上）
1、生死转折（1）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忽然就起了闹鬼传言。
原来，近来有多个人家发生死人情况；精壮的死者无一不是在冲凉时突然离世，死因混乱。有人说是电死的，但也有人说是闹鬼了。这其中以一些泼辣妇女传得最邪乎，什么雷打三世冤、水呛对头人；什么饭桶太多了，老天爷要回收餐具等。
由于本岛地处热带，每天沐浴冲凉数次乃是岛民日常生活的必备功课；但传言一起使得很多人都不太敢做此项功课了，生怕沐浴变身墓遇、冲凉成为凄凉。而清平有线台对此没有做任何报道，更令真相扑朔迷离。
混沌中，有关这几次电死人的社情简报被明白无误地送到副议长肖立人的案头。他在看完之后，除了一声叹息也只能勉力批示——顶梁柱匆匆离世，只剩孤儿寡母艰难度日，请民济司酌情补助遗孤抚养费。另着市政司对全岛老旧社区展开用电安全大排查，拟出计划，分期分批更换老化线路和设备，所需费用报财政司审议后拨付。
酌情，酌情；
视情而动；
这边刚放下笔，那边就见秘书辛百合慌慌张张闯进来，其间还碰掉了写字台边搁着的笔帽。如此慌乱情形着实令肖立人不悦，正要开口训斥，却听对方口齿不清地说道：“不好了，快，快，赶快上车”；而且光说不算完，跟着还伸手去拽。连串冒昧之下，极度黑脸的肖立人最终却顺从地跟了出去。为什么顺从？因为跟随多年的秘书平时做事还是很小心的，此次的反常之举肯定有原因；姑且顺之，视情而动。
进到车内，眼见慌慌神秘书的喘息有所缓和，眉头紧锁的肖顺从立即讨要说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辛百合努力控制舌头，字斟句酌地说道：“婷婷在姑妈家出了一点情况，现在已经送到岛立医院”。
婷婷？出事？送医救护？闻听承载全家希望与骄傲的家中独女出事，肖立人顿时一怔，甚至连在病房还是抢救室都不敢问；跟着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座位上。
沉默的车开进寂静的医院，最终停在不祥的抢救室门口。
这里早已聚集众多的亲朋好友。在七嘴八舌的哭诉声中，肖立人终于听清事情原委。原来婷婷在姑妈家与几位表妹打闹嬉戏出汗较多，随后洗澡时又因谦让排在最后；结果前面洗的几个人都没事，偏偏轮到她时就出了事，而且发现的也比较晚。
数小时后，随着抢救室的指示灯熄灭和大门洞开，里面走出大汗淋漓的医生惭愧摇头：“对不起，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只是人送来的实在太晚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实在之下，肖夫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瘫倒在地；肖立人也摇摇欲坠，幸而被辛百合眼疾手快搀住。随后，白布蒙身的婷婷遗体被推了出来；肖立人颤抖着掀起白布，最后握了握女儿的手，又最后看了一眼，轻轻地把她的眼皮合上……
悲乎痛哉，天崩地裂。
送别黑发人的出殡仪式过后，白发人强忍悲痛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虽然几天没来，但写字台依旧被擦拭得洁净如常，台面正中央还原样摆放着一份文件；他随手拿起来一看，顿时哆嗦起来。原来，这份文件正是之前自己对电热水器电死人社情简报所做的批示；字迹笔墨犹新，心境却迥然两异。两异之下，心中问号顿起，他随即把秘书喊来交代：“找一个水平高的水电师傅，中午去我姐姐家测试一下”
测试，测试；
在肖姐姐家装修犹新的浴室里，水电师傅通过测试很快就排除了电线老化和水管带电等可能，而把怀疑重点直指电热水器本身的漏电。肖姐姐诚惶诚恐：“买之前我可是打听了好多人家都用的是这热得快牌子，而且加热起来就是快，我这才买的。谁知道……”。电工师傅一针见血：“这热得快牌因为省却了安全模块，才做到既发热快又价格低。但在连续使用时电流容易过载，导致漏电；而且它的安装也有问题，接地不好，增大了漏电几率。像真正懂行的顾客，一般只买有防电墙功能的电热水器以确保安全”
悲愤之情随之过载的肖立人一声不吭地转身出门，待到车近旁时，拍拍车门对辛百合说道：“你马上坐车去查一下此前出事的那几家用的什么牌子，厂家是谁，产地在哪儿，有没有安全许可证。我就不坐了，随便走一走吧”。
失独父亲的路接下来该怎样走？

2、生死转折（2）
想得很多很远的不仅肖失独一人。
与此同时，山盟会的大会议室里也在举行专门会议。会议的议题有两个，一是检讨近期自家的电热水器为何频频出现安全事故，另一是如何应对当前不利局面。
在讨论前一议题时，相关的老板们互不相让，吵成一团。这个说是小概率的黑天鹅事件，不可避免；那个说是典型的祸不单行，没啥稀奇；东边说是保管问题，因保管不善、部件损坏而漏电；西边说是安装问题，因安装有疏、接地不良而漏电。反正责任都不在自家范围，谁都把责任推得远远的，全场因此吵成一团浆糊。浆糊满满的劳有才被吵得心烦意乱，挥手示意跳过去。而在讨论后一议题时，老板们依旧互不相让；所提出的解决思路彼此矛盾，全场越发吵回到浆天糊地、混沌未开。
眼见废物老公罩不住场子，正气满满、中气满满的牛秀云掌门挺身而出，操着斩金截铁的雄浑语气泰山压顶道：“静一下，静一下……住嘴，都给老娘住嘴！看看你们这些稀巴烂的男将，一遇到事情就推三阻四、东扯西拉；真是要多冇得用就几冇得用，还不如老娘手下的那几个婆娘管用。要不是她们拼命在外面树妖造鬼，哪还轮到你们在这里神谈鬼款？既然你们的意见没法统一，那就统统听老娘讲。不管刚才所讨论的漏电问题到底出在我们内部哪一个环节，哪一个老板身上；反正对外我们要统一口径。
我们要继续贯彻‘三个但凡’的原则：即但凡是有关我们的、外界不能确定的小问题，都是竞争对手无中生有的谣传；但凡是有关我们的、对外再也遮掩不住的大问题，都不是由我们自身原因造成，而是被竞争对手恶意攻击/破坏的结果；但凡是竞争对手出现的丁点问题，那都是由他们的本质性缺陷造成；他们的问题无可救药，他们的人品无可救药。
落实到本次死人事件，狗屁牌牌会的婆娘会员们造谣造得太厉害；原先闹鬼的说辞已经压不住了，那就再换个说法。即我们山盟会的产品本身并没有任何质量问题，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是竞争对手派人暗中破坏接地，导致漏电。因此，我们的事故与我们无关，而只能由我们的竞争对手负全责。现在，泼辣妇女宣传队已经按照我的意思进行宣传，你们也必须做到口径一致；谁要是不服的话，就只管来试。
另外，针对近期销售持续下降的问题，我们要继续加大降价力度和送礼力度。原来打七折的，现在改打六折行不行？原来送电开水壶的，现在改送电磁炉行不行？我就不信，顾客没有不贪心的，市场局面没有打不开的。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就按我说的办，散会”。
散会后的空荡大会议室里，劳有才仍旧魂不守舍，全部的心思都在琢磨后一议题的实质所在。其实电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给死者家属赔点钱堵住嘴，再把自家产品换个商标披个新马甲也就完了；反正电热水器市场本身不会就此消失。千不该，万不该，副议长千金不该撞上枪口一命呜呼。此事最吊诡之处在于以其爹的地位和家境，再怎么也不会用热得快牌洗澡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又实在没法搞清楚具体缘由，因为平日嘻嘻哈哈的官员忽然变成讳忌莫深。这种反常现象实在令人心神不宁，谁知道丧子之痛的副议长会用怎样的手段和措施进行报复？报复之下，自家是勉强撑过还是立刻死掉？只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越发难看，额头青筋更是突突直跳。
突突直跳，肖立人第一眼看到秘书送交的调查结果时也是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果不其然，之前出事的另几家用的也都是热得快牌。厂家叫龙城德平小家电有限公司，标称产地是祖国大陆仙湖省龙城市龙山区石牌岭路286号；标注的电话号码压根打不通，向当地工商部门咨询的结果是查无此厂，安全许可证也系假冒。
全部看罢，肖立人恨恨不已：“这种假冒伪劣产品怎么能上市销售呢！”
辛百合：“何止是能上市销售？据传本岛市场除了岛有百货商场外，其余90%以上的店面都是这个牌子，根本就是漫山遍野地卖”。
就兴你漫山遍野地卖，就不兴我漫山遍野地查？肖立人当即操起话筒：“喂，商经司吗？请你们查一下热得快牌电热水器假造安全许可证的情况”。
彻查之下，山盟会是完蛋还是完卵？
只有天才知道。

3、生死转折（3）
对付热得快的最佳办法是禁得快。
没过几天，商经司主管副司长梅子来就赶着给上峰回电话：“报告副议长，我司已将本岛市场上所有的热得快牌电热水器全部取缔下架，严禁销售、流通及储存；其生产厂家德平小家电公司也被列入市场禁入黑名单”。
谁知，不等受话者眉头舒展，旁听者跟着接上一句：“不是我多嘴，听说这些措施都是糊弄鬼的”。不管多嘴还是多心，肖立人当机立断：“走，看看去”。
一路微服私访，满耳口无遮拦：“嗨，全部取缔根本就是糊弄鬼。看起来全部下架了，其实一切照旧。机器还是原样的机器，价格还是原样的价格，就连送货结账也是原样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张不干胶贴纸而已。过去叫热得快牌，如今叫洗得爽牌，厂家也改成叫什么清云小家电公司。喏，这是他们发的不干胶贴纸；遇上还认老牌子的顾客就不贴，遇上不认老牌子的顾客就贴”
如果不是微服私访，如果单纯听信汇报，那么自己就是被糊弄到的最大的鬼！脸色发青的肖被糊弄转而来到清平百货大楼，倒要看看这间全岛最大的商业机构是不是也在糊弄鬼。一进门，稀稀拉拉的客流场景充分显示这里既不能糊弄人也不能糊弄鬼，最多只能勉强糊弄住员工的肚皮。再看热水器柜台所展示的热水器倒是与外边有很大不同，做工明显精致许多。微微颔首之下，他上前点名购买热得快牌和洗得爽牌。
谁知售货员一翻白眼：“不好意思。本大楼从来不卖这种货色”
肖立人：“全岛都在卖，为什么偏你们不卖？”
“我们这里是有门槛的。只有经过严格考核，质量、信誉都是最优的产品才能进入，死得快的野鸡牌子想都别想”
“死得快？野鸡牌子？”
“作坊组装的，不是野鸡牌子是什么？上市以来电死过多少人的，不是死得快是什么？怎么，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那，那你们这里什么牌子的热水器卖得好？”
“我们这里卖的都是祖国大陆最优秀的品牌，如HR、MD、GL等”
“但你们的价格真是高呀，比那什么热得快牌高一倍都不止”
“一分钱一分货懂不懂？正品品牌是用优质原料和严格工艺在祖国大陆生产的，比本岛粗制滥造的野鸡牌子多了好多费用，价格当然要高”
“那也不能高一倍都不止呀”
“没高十倍就阿弥陀佛了”
“怎么讲？”
“还不是狗屁管制法闹的呗”
“两者有关系吗？哎，我看这些上面怎么都有个小标签呀，优质品牌产品”
“对呀，有这样的标签才是好东西。听说前段时间供货单位还在海神广场举办了庙会，既热闹又好玩，你们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
锅响碗响的事情谁会不知道？
当即就有一知半解的顾客插嘴：“可我听说这家公司还是全岛最大的广告地下党，一多半的小报都是他们发的”
辛百合：“这可不能随便瞎说，你有证据吗？”
顾客：“那谁有呀，反正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营业员：“不管怎么传，要我说的话；做生意就得做宣传，而不能装聋作哑。你们倒说说看哑巴怎么做生意，哑巴能做好生意吗？所以还是古语说的好，梨膏糖，梨膏糖；三分靠糖香，七分靠嗓亮”
辛百合：“可是本岛有广告管制法的明文规定，不允许做广告的”
营业员：“现在的法律都是鬼扯淡，跟那不讨巧的人行天桥一个样。市政司的人老是指责民众随意穿越马路而不走人行天桥，他怎么不说建桥之前跟民众打个商量看建在哪里最符合过街的需求？事实上民众乱穿马路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最需要建人行天桥的地方。话再说转回来，狗屁广告管制法更是拍脑袋决策的典型。当年本岛的金融危机是广告造成的吗？用广告管制的药去治金融危机的病完全就是头痛医脚的白痴方案；而且你在制定方案时跟利益相关者打过商量吗？人家正经做生意的肯定需要做广告；就算你用法律禁止了，他们还是要做，只不过是从地上变成地下罢了”
此论一出，四周震惊，而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围观人群中居然冒出一阵虽单薄但不孱弱的掌声。
是谁在为这种荒谬不经的言论公然鼓掌？其实也不会有第二人，只能是离经叛道、邪不归正的海老邪，只见东游西荡、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老人家还连鼓掌带叫好：“说得对，说得好，全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好什么好？维护清净太平的秩序才是正理。持重守衡的肖立人不得不出面表态以正视听：“你说的不对。广告只是生意人的需要，但民众并不需要”。
海老邪，莫要怪我驳面子。

4、生死转折（4）
副议长就一定有面子吗？不见得。
谁也不认、谁也不识的营业员当即回道：“谁说的？到我这里买东西的，哪一个不是手上拿着一叠小报？尤其是购买大件商品，谁敢一拍脑袋就胡乱定夺？你敢吗，看回家之后老婆让你怎么跪搓衣板？”
肖立人：“什么敢不敢的。我看就你这种爱理不理、胡说八道的态度就只能把顾客赶走”
营业员：“你敢来也罢，赶走也罢；老娘就这态度”
海老邪：“大嫂果然有个性”
肖立人：“就你这知错不改的蛮横劲，我看得找大楼经理过来好好教育一下”
营业员：“爱找不找，谁怕谁？”
海老邪：“找经理就不必了。大姐你还是接着说做生意跟做广告的关联吧，好让大家也长长见识”
营业员：“想当初，我们大楼的生意多好呀，忙到想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自从不准做广告，那是眼睁睁看着大楼的生意往下掉；以至于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害得老娘除了说点闲话就没事可干。难道这一切不都是狗屁广告管制法害的吗？”
肖立人：“你这里生意不好的根本原因在于价格太高。你们应该想办法把虚高的价格降下来，而不是空谈其它”
营业员：“有那个管制法在，正品价格不被抬上去就不错了，还想往下降？门缝都没有！野鸡牌子倒是一降再降，你敢买呀？谁要不怕死得快，就只管去买好了”
肖立人：“你，怎么总是嘴巴不饶人呢？”
营业员：“老娘就这德性，怎么着吧？”
海老邪：“大姐你倒说说看，广告管制怎么就把正品价格抬上去了？”
营业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让做广告，规模就上不去；而规模上不去，成本就下不来”
海老邪：“如果一直管制下去，正品会不会因为价格高到天上而死掉？”
营业员：“那是肯定的。老娘还把丑话放这里了，如果哪天正品全都死掉了，那么本岛人种离灭绝也就不远了”
海老邪：“怎么讲？”
营业员：“没了正品保证，就只能吃死得快、喝死得快、用死得快；那还不死得格外快呀。等到人都死绝了，也就真正不用再管再制了，落得彻底清静”
海老邪：“说得好，说得痛快”
营业员：“所以说狗屁广告管制就是一切死得快的根源”
两者挨得上吗？完全是胡说八道。虽然肖立人已经气得不行，但还是强制忍住：“你知道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吗？”
营业员：“怕蛇咬你就带棍子呗，跟草绳较什么劲呢，那不是因噎废食嘛。你看不见吗？自广告管制以来本岛经济面貌比岛外落后不知多少年岁，街道路景更是白天现代晚上复古，更不要说那些个报纸电台垮得干干净净”
肖立人：“那还有电视台呀”
营业员：“那个半死不活、连岛外村镇电视台都不如的有线台，我看还是不要也罢”
肖立人终于忍不住发火：“你瞎说什么，难道本岛就只是一团糟吗？”
一团糟，一团糟；
心情也是一团糟。
拂袖而回的肖立人在办公室余怒未消：“刚才那个售货员实在太过分了”
辛百合：“就是，她把什么责任都推到广告管制的身上”
“这叫标准的不讲理”
“尤其海老邪也跟着腻歪”
“那个老邪货不提也罢，年年都在造广告管制的反，甚至有人说他是广告党议员”
“听说去年他还到清平陵园大张旗鼓地祭祀广告”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我们还是说一说这死，不，热得快吧。唉”
“这热得快山寨厂商实在狡猾，贴块不干胶就能轻易蒙混过关，可见商经司做事根本就是不靠谱”
“可具体的市场稽查还得依靠他们”
“那就给他们下死命令。对不起，我又犯忌了”
“算了，刚才我自己不也口误了一把。犯错误谁都难免，就比如商经司前期的市场稽查，我可以不深究；但后续的工作必须要有明确的说法。否则，不独我一家有难，千家万户都要遭殃”
“您说的很对，哎呀”，辛百合忽然失声叫了出来。原来，她不小心把早前从私营五金店带回的不干胶粘到了办公桌上，怎么都撕不下来。
“你这么撕是撕不好的。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参观广告警察特勤中队时，见过他们从祖国大陆进口的一种不干胶清除剂效果很好，你不妨去找他们要一点过来”
“行，我马上就办”
“不急。你先要办妥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把上次的水电师傅再请过来，让他把出事那几家的电热水器都拆下来送到这里，我要给商经司开个现场会”
“行，我马上就办”。
辛百合马上就办的做事风格会影响到商经司吗？

5、生死转折（5）
马上就办注定不能是一种办事机构，而只能是一种行事风格。
第二天一早，当商经司正副司长奚沙宝和梅子来遵命抵达副议长办公室时，遇上的不仅有肖立人，还有角落里的3台蒙面热水器，以及神秘的现场任务：“麻烦梅副司长出门跑一趟。随便选三个地方各买1台洗得爽牌电热水器，钱由我的秘书来付；然后你每个地方再多问一下什么牌子的热水器最好卖”
如此古怪任务令梅子来瞬间增高五尺，成就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经典再现。混沌之下，他只能堆起万丈笑脸找同行秘书套话：“是不是岛议会招待所的变电箱烧了，令到肖副议长一口气要这么多的热水器？”。谁知以笑还笑的辛百合滴水不漏：“梅副司长，你看我带了5000元，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有余，有余；
等到二人顺利归来，肖立人让休息有余的奚沙宝把角落里的热水器去掉蒙布搬上桌来，然后对数据有余的梅子来说道：“请你通报一下刚才的调查结果”.
梅子来：“我一共调查了18家商店，其中16家卖得最好的都是肖副议长指定的洗得爽牌，您可真是眼光如炬”
“我不需要你拍马屁。接着往下说，还有两家是怎样？”
“余下的一家是本岛企业清平乐小家电公司的自营门市部，只卖自产的好冲凉牌；另一家叫同心专卖店，只卖GL、HR、MD等祖国大陆牌子”
“看来你调查得很仔细，非常好。再请你辨认一下，这边所摆的牌子叫什么？”
“热得快牌”
“副司长大人对这个牌子有没有什么印象？”
“好像，好像，前一段时间出过安全问题，您还专程让我们进行查处”
“那你们查处的结果是怎样呢？”
“这个，按照您的指示已经把该牌子产品全都取缔下架。您看，我调查的18家当中没有一家在卖。当然，也许局部、个别地方可能有疏漏”
“这3台都是从事故现场拆卸下来的，不是新买的”
“那就好”
“你再看一下，这些热得快牌和洗得爽牌有什么相同点或相似点？”
被迫玩找茬游戏的梅子来瞄了半天，斟字酌句地说道：“嗯，嗯，外形稍微有点相似。但毕竟是不同牌子的，厂家也不一样”
“你再从侧面把刚才买的3台看一下，重点是看不干胶的边缘，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这个，这个，好像贴了两层”
“那你就把底层的不干胶撕出来看一下”。
我撕，我撕，我撕撕撕；
手握辛百合递交的不干胶清除剂，一喷二浸之下，梅子来轻轻松松就令上下两层完全分离；但内心却依旧不轻松，因为底层赫然印着热得快牌。等到哆嗦着双手把另两台也撕开，所见所得越发是热得快开大会。哪里来的热汗？额头渗出的细小汗珠为什么总也抹不完？难道热得快三个字果真有魔咒吗？
眼见副手几近死得快边缘，奚沙宝赶紧打圆场：“这些不法商人实在狡猾奸诈，竟然用不干胶进行糊弄”
肖立人：“你不要拿别人的狡猾来掩盖自己的问题”
奚沙宝：“您批评的对，是我们工作不到位”
肖立人：“既然如此，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奚/梅齐齐说道：“我们保证在3天之内把这些伪劣电热水器全部查封下架，绝对不让它们再以任何面目出现在市场上”
肖立人：“说之容易做之难，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希望，愿望，展望；
层层下达的指望；
回家伊始的梅子来当即召开商经司中层以上会议：“就在刚才，我和奚司长在肖副议长那里很不好过。为什么不好过？原因很简单，由于各位的不争气，导致我们很受气。你们跟我汇报说把热得快全部下架了，我也就这样跟副议长汇报了。哪晓得他让我亲手买回3台电热水器，亲手去揭机身上的双层不干胶。揭开一看好家伙，里面果真都是热得快牌子。我和奚司长的脸皮一下子就丢到了地下18层，跟下到地狱18层没啥区别；最后还是靠立军令状才脱得了身。所以本次会议就一个议题——彻底打死热得快和洗得爽，彻底打死伪劣电热水器。具体措施随后商议，丑话我先说在前头；谁要是再给我糊弄一阵子，老子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如此狠话谁能扛得起？质监处、综管处等的一帮人赶紧狠下心来进行史上最严格、最全面的查封行动，务求不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这一次，山寨电热水器能被打死吗？

6、生死转折（6）
猫鼠一家亲非是虚名。
虽然商经司的头头脑脑二度查封山寨电热水器的决心很大，奈何内部与山盟会有亲的“猫”为数不少，再怎么制定史上最严的措施也只能成为纸上最严。而手段最严的劳有才一边对传递消息者施以重金酬谢，一边紧急部署对洗得爽的抢收抢下。
同时行动之下，下架还是查封成了双方硬碰硬的绝对考题。最终，历经市场残酷考验练就超强应变能力的山盟会人马笑到最后；而商经司的几路人马空手而返，所带封条除了封自己的嘴就再无可用。
饶是如此，山盟会仍然不轻松。虽然避免了被查封的重大损失，但收回来的电热水器不能在仓库里坐等生锈腐蚀，如何改头换面重新上市是随之而来的新问题。专题会议上众人七嘴八舌，却没议出一个好结果；失去耐心的牛秀云转而向老公开火：“作死的老油菜，你的狗屁能耐都到哪里去了？要是没被狗吃掉的话，就赶紧弄出一个道道来”
狗屁能耐全在骂不还口上的劳有才轻咳一声说道：“他不就是查不干胶吗？那我们还不用不干胶了，改用喷涂行不行？而且连壳一起换，让他们查到天亮去”
天亮，天亮；
鸡不叫则天不亮？
没多久梅子来接到手下报告，现在又有一种洗刷刷牌电热水器外观轮廓与洗得爽非常相似，价格也差不多；但外壳材质明显有区别，且商标是喷涂上去的；不知如何处理。
怎么办？当然还是按模仿棋的路数办。不多时，3台洗刷刷牌和3台洗得爽牌电热水器及一位电器修理师傅同时来到梅子来的办公室。梅棋手上下打量好半天后点点头：“他娘的，我看就是像，拆”。开拆之下，比对之后，修理师傅自然板上钉钉：“内部构造及管路电路走向完全一致，可以判定是同一型号”。
心中有定数的副司长随即把桌子一拍：“换汤不换药的小把戏；就这智商也敢出来混，继续封了他。等一下，保密！保密！严格保密”。为什么如此强调保密？当然是不想重蹈上次有查无封的覆辙。而在强化保密措施后，虽未能彻底杜绝消息的走漏，但查封收缴的数量明显增多；这让他既满意又不满足。山寨电热水器，咱们没完！
没完，没完；
同样没完的是山盟会专题会议，沉默成为主旋律。好半天，有才无方的劳会长才冒出一句：“难道商经司非要把我们的电热水器赶尽杀绝？”，有理有胆的牛副会长大义凛然：“敢杀老娘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如此，一众会员老板开始发言。这个说商经司内部规定除了品联会那几个烂牌子和本岛的好冲凉之外，其它牌子都不准卖了。那个说要不向好冲凉厂家租借牌子或者干脆直接仿造牌子，反正借牌仿牌都是一回事。
一论及仿造仿冒，天下第一急智的牛高仿忽然有了主意：“对！仿造好，就是仿造。不过不是仿造好冲凉，而要仿造狗屁牌牌会的牌子”。此话一出，众惑不解。虽说山盟会最初就是靠仿冒当时的畅销牌子而起家，但时过境迁，如今依托牢固的渠道掌控已经不再需要仿造劳么什牌子了；更何况仿造死对头的牌子，那不是帮对方提高市场影响力吗？
眼见满座呆笨表情，牛睿智一脸鄙夷：“一群笨猪。既然商经司给狗屁牌牌会开后门，那我们就不能放过这个后门。跟狗屁牌牌会的牌子搅在一起，让商经司要么不查，要么全查；他们别想躲清闲。而且万一我们的仿造货再出问题，正好栽到他们身上，看他们的婆娘会员还怎么造谣？”
在众人的赞许声中，劳有才仍然保持谨慎：“他们没有那么傻，由着我们随便掰”
牛秀云：“傻不傻的要看跟谁比，比老娘更聪明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
聪明，聪明；
谁聪谁明？
仿造之下，各大市场各种新款廉价品牌电热水器层出不穷，令到“全岛山河一片红”。只是如此“大好”局面令品联会不喜反忧，紧急开会商讨对策。
施梧桐：“山盟会为什么突然借起我们的牌子，仅仅因为逃避商经司的打击而慌不择路吗？”
尤美丽：“没那么简单”
水密：“我很怀疑他们是要嫁祸于我们”
施梧桐：“嫁祸？”
水密：“如果再出现死人情况，就会赖到我们头上”
龙跃腾：“还不止这些。如果商经司进行查封，也会影响我们的声誉”
施梧桐：“他们这一招真是毒辣”
龙跃腾：“其实是愚蠢”
施梧桐：“怎么讲？”
龙跃腾：“本来只是他们与商经司之间的过招，我们还可以作壁上观；现在他们非要把我们架进来参战，那就不要责怪二打一了”。
天下第一聪明的牛秀云，你是浑水摸鱼还是惹火烧身？

7、生死转折（7）
真正聪明的人最善于借力打力。
施梧桐：“二打一？跟商经司联合？可我们不认识商经司的人呀”
龙跃腾：“不需要认识，协同作战就可以了”
施梧桐：“怎么协同？”
龙跃腾：“揭发举报冒牌电热水器”
施梧桐：“可是商经司从来就不管冒牌行为呀”
龙跃腾：“冒谁的牌子并不重要，关键是谁在冒。热得快和洗刷刷的接连被查很能说明问题，商经司的一再穷追不舍显然是受到某种压力，必须要把电死人的山寨电热水器彻底打掉”
施梧桐：“我还是没听懂”
龙跃腾：“商经司之所以几番打不掉山寨电热水器是因为不了解山盟会的命门所在，但我们了解呀；现在既然被迫参战，当然就要借力打力干掉他们”
施梧桐：“他们的命门在哪儿？”
龙跃腾：“仓库。封住店铺里的三两台不管用，只有把仓库里的所有存货一锅端了，他们也就老实了；所以二打一的关键是找到仓库的位置”
水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正憋着一口气呢”
尤美丽：“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来有往大礼焉。
还大礼的关键在于仓库，但仓库又该怎么找或者切入点在哪里？分析起来，山寨电热水器的存放大致有两种可能；一是既有的已知大仓库，一是新设的秘密小仓库。对于前者，通过派人混进去察看并没有发现线索；那么，就是后者了。可茫茫屋海，哪一间才是咱要找的小仓库？
茫然之下，当水货间谍偶然把目光对准停放在大仓库门口的货车时，忽然来了灵感。对，以车找库！虽然小仓库可以新设，但送货车不会专送；循着送货车的往返路线，就一定能找到隐蔽的小仓库。虽说这个办法略显笨拙，需要大队人马和大量时间来盯死每一辆车；但只要管用就行，苦点累点又算什么。
算什么，算什么；
山盟会严防死守的小仓库被人端掉又算什么？
君不见海富广场大厦的豪华会议室里牛秀云咆哮如雷：“是哪个狗日的把秘密仓库的位置捅给了商经司，老娘查出来一定要杀了他”
劳有才一脸平静：“只能是你仿造的那一家呗”
“狗屁牌牌会？”
“对。上次我就说过他们也不傻的，这肯定是他们的借刀杀人。不过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早先咱们告发他们的小报仓库，如今他们告发咱们的电热水器仓库，就算扯平了”
“那接下来怎么弄？”
“那些存货本来就是包袱，甩给商经司我们正好一了百了。再说热水器有三种制式，再查再封也只能卡死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还是我们的天下嘛”
“对！打死张屠户就不吃带毛猪了，休想！”。
打死，打死；查封，查封；
轰轰烈烈的查封大战至此划上句号，但仅仅到此为止吗？
当然不是。它不仅催生了岛商经司随后出台的有关严查电器产品安全许可证等系列市场新规，更引发全岛消费市场的新格局。
君不见海潮大厦的大会议室里尤美丽笑意盈盈：“上个月的数据已经出来，我们的电热水器销量同比增长了300%以上。不仅如此，其它品类也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其中以家电品类最为明显；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胜利，我真是连做梦都笑醒了”
施梧桐：“品牌之路的拐点终于到来”
龙跃腾：“成绩当然喜人，不过也要看到问题。原先我们的电热水器市场份额是10%，在山盟会主动撤出的情况下销量只增长了3倍，说明他们在太阳能和燃气制式方面还是抢回了不少份额；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水密：“我提议进行默哀”
施梧桐：“为我们不曾占领的市场份额默哀？”
水密：“为我们所增加的市场份额默哀”
施梧桐：“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水密：“我们所增加的市场份额是凭空得来的吗？不，它根本是由肖婷婷等受害者的生命换来的”
尤美丽：“靠鲜血和生命来换取进步，确实悲哀”
水密：“事实如斯，历史如斯。除了文学、艺术方面的进步可以用和平方式获得，其它如□□、社会、思想等方面的进步就只能靠战争、暴力方式取得；代价则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尤美丽；“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根本就是用鲜血写成的”
水密：“本岛的商业进化史也不例外”
龙跃腾：“好吧，全体起立，为热得快的死难者默哀3分钟”
默哀完毕，尤美丽轻叹：“希望以后不再有血写的历史”
龙跃腾：“光希望不行，重要的是实现。在本岛我们要努力扩大市场占有率；不仅是为消费者的生命安全，也是为自己的生存发展，更是为信念”。
困难天大，信念大天。

8、美丽的光芒（1）
有信念就有美丽的蓝图。
施梧桐：“信念？什么信念？”
龙跃腾：“驱逐山寨，弘扬品牌”
尤美丽：“说之容易做之难”
龙跃腾：“越难我们就越要开动脑筋”
尤美丽：“你又想怎么折腾？”
龙跃腾：“过去我们总是以绕开山盟会的渠道优势为考量重点，一直在实体渠道以外打转转，什么路演、扫楼、集团采购等；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营生，最多也只能勉强维持。现在看来，要想提高市场占有率还得靠实体渠道。虽然目前的渠道终端主要为山盟会所把持，但市场格局不是一成不变的；品联会成立之初我就曾说过，只要敢于利用业态转型的机会赌一把，说不定就能把渠道优势夺过来，从而彻底扭转被动局面”
尤美丽：“你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龙跃腾：“十几年前国内的主流业态是什么？对！是跟这里一样的百货大楼+批发零售大市场业态。七八年前又是什么业态？自选超市大卖场业态。现在又是什么业态？销品茂（shopping-mall）综合体业态。未来将是什么业态？以TM和JD为代表的电商业态已经羽翼渐丰，正在展翅高飞；不难想见，未来就是他们的天下。为什么国内的主流业态会不停地变化？归根结底是人均收入的变化以及技术的进步，所以业态形式也要随之变化，这是必然规律。现在清平岛的经济已经起飞，人均收入更是接近小康水准；显然就是消费升级的临界点，那我们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尤美丽：“大卖场！那得花多少钱去建呀？”
龙跃腾：“国内的大卖场起步阶段一般只租不建，我们也可以如此”
尤美丽：“那仍然有很多困难和问题”
龙跃腾：“所以我把想法先提出来，大家商议一下”
商议之下，七嘴八舌自然冒了出来：“听说大卖场是吞金兽，弄起来不算完，每天光是租金和电费都不得了”、“大卖场那得雇佣多少人手呀，工资肯定是很吓人的数字”、“大卖场还得有配套的物流体系，这方面也很花钱”、“山盟会原先也建过一个大卖场，亏得一塌糊涂很快就撤了”、“他们本钱雄厚都扛不起，我们越发扛......”，虽然没有明确反对的言语，但字字句句透出大家的忧虑。
龙大卖场赶紧引导方向：“大家刚才所提的意见都很好，充分考虑了实际困难。这些的确都是我们应当格外注意的，但同时也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困难是可以通过向前进步/发展来消除/克服的；只要方向正确，转型计划就有很大的把握做成”
尤美丽：“钱的问题怎么办？你到哪里去弄钱？”
龙跃腾：“钱的问题虽然重要，但统一思想更重要”
尤美丽：“如果转型不成功呢？”
龙跃腾：“我们本来就是逆境，多一次失败也没什么，只要不彻底输光就行”
尤美丽：“你凭什么保证不会彻底输光？”
龙跃腾：“可以设置止损线呀”
尤美丽：“止损线？”
龙跃腾：“就是亏到一定程度坚决收手，确保不输光底裤。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水密：“我觉得止损线可行”
尤美丽：“就算不输光，长期亏损也受不了呀，我可是亏怕了”
龙跃腾：“为了未来的不亏损，现在只能冒险”
尤美丽：“为什么非要冒险折腾呢？稳扎稳打不是更好吗？”
龙跃腾：“其实我也不想冒险，更害怕亏损。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可靠的市场份额和稳固的收益，也就没资格过太平日子，所以必须要折腾。反过来看，敢冒险能折腾甚至是我们的优势。现在山盟会尾大不掉，他们敢冒险吗？他们肯定不敢，这就叫光脚不怕穿鞋的”
水密：“跃腾哥讲的在理。虽然大家都知道英特尔公司创始人之一安迪•格鲁夫的名言‘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但他为什么这样说未必有多少人清楚。该公司1980’s年代因拳头产品存储器（RAM、ROM）被日系公司‘价格永远低10%’的竞争法则挤压地难以为继，最后迫不得已集中所有力量转产当时尚不为人所注意的微处理器（CPU），这才一举奠定未来数十年的CPU芯片霸业”
龙跃腾：“水密说的有理”
尤美丽：“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又是默哀又是发誓、又是有理又是在理；弄来弄去就是要哄我同意转型计划，对不对？”
龙跃腾：“夫人明鉴”
水密：“表姐明察”
尤美丽：“罢罢罢，摊上一个爱折腾的老公，还有一个瞎掺和的表弟，我还能怎么办呢？”
龙跃腾：“这就叫人心齐，泰山移”。
人心齐，万事宜。

第十三章（前中）
9、美丽的光芒（2）
美好的愿景，痛苦的当下；
既然大卖场是吞金兽，那么资金就是绕不过去的槛。暨着商经司打假东风，品联会的日子明显好过一截；但也只是略有盈余，不足以为耗资巨大的转型计划输血。而本岛的金融机构和投资公司因不看好此计划拒绝提供资金支持，使得大卖场构想吊在半空成为空中晒谷场。
悬空之际，尤美丽忽然打起独自回国融资的主意。
龙跃腾吃惊不已：“回国融资？就你一个人？”
“本岛的资本市场眼光太浅，不能做指望，回国才有希望；再说这里需要你坐镇指挥，所以只能我去”
“那你认识国内的投资人吗？”
“不认识”
“不认识就敢去？”
“你在追我之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
“后来怎么又认识了？”
“因为要追你呀”
“这事也一样。为了找钱，我谁都要认识，谁都会认识”
“美丽，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北上，北上；
目标，北上广；
尤美丽起身飞赴传说中人傻钱多抑或人多钱傻的北上广。
只可惜，找人容易找钱难；尽管做了最充足的心理准备，找钱之旅的困苦程度还是超乎想象。既因为清平小岛在地理上的非主流性，也因为大卖场计划在商业上的非主流性；更别说整个国家都被贬作大超市，还会有谁对孤悬海外的小超市正眼相看呢。因此，遭否是家常便饭，被拒是稀松平常。苦累攻心之下，她的眼角向鱼尾看齐，嘴角与酥饼同列，面相更是向后穿越N多年。
穿越，穿越；
穿越时光，穿越迷雾，穿越障碍，穿越未知；
而最大的未知性莫过于在穿越CBD金融森林的途中遭遇急阵雨，那一番劈头盖脸的雨点砸下来，想不形象全毁都不可能。怎么办？简单打理过后还得继续赶往预约的投资公司，毕竟找钱为大。
谁知，找来找去；人没见到，钱没找到，反倒先找出一肚子气。原来，因该公司老板处理突发事件暂时不能接见，需要在前台处额外等待。按说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键是几番被催促的前台小姐率先烦燥起来，居然用明晃晃的白眼和小小声的英语排遣情绪：“借钱是可耻的，催促是不礼貌的”
不礼貌？到底是谁不礼貌？不便发作的尤美丽以严厉的眼神表明态度。谁知对方却以为是计谋得逞，继续用英语挑衅：“出门不化妆更是不可饶恕的”。
欺负咱不懂外语？尤美丽随即用音量不大的英语坚决回应道：“市场是艰难的，融资是辛苦的”。前台小姐扬了扬眉毛，没想到这个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老女人对英语是能听会说。但这没什么了不起，如今懂英语的人实在是过江之鲫；而自己可是懂八国外语的高材生，要不是为生活所迫，才不会屈尊当什么前台小姐呢。
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班门弄斧的老女人，前台小姐改用德语上课：“辛苦不是不化妆的理由，那只能说明懒惰”。谁知懒惰到不顾妆容的老女人也用德语回应：“山上的野花虽然憔悴，但抵御住了风霜雨雪；温室的鲜花虽然好看，却出不了大门一步”。这一番以德报怨的德语让温室小姐很是吃惊，随即变法改用法语：“我不需要经历风雨。只需要娇艳美丽，永远的娇艳美丽”。
只要娇艳不禁风，只作花瓶不经碰？精通十国外语的前龙城大学尤副教授轻蔑地撇了对方一眼，同样用法语回应：“永远迈不出大门一步的花瓶小姐，所以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被褫夺资格终身的前台小姐慌乱之下赶紧抛出拉丁语：“莫名其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虽然这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但因忙中出错而把语气词弄错；抓个正着的尤美丽先用拉丁语纠正错误，然后谆谆教导：“自讨苦吃，我在教你如何做人”。
做人，做人；
做人还需要你来教吗？看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就在欧洲语系没占到便宜的前台小姐准备改用亚洲语系教老女人如何做人时，忽然被横空出现的值班经理吕翡翠推着做人——支援因突发事件而急需人手的行政部，这才心不甘气不顺地退出战斗。老女人，你等着，本公主跟你没完！
其实，真正没完的是意外，因为吕翡翠是故意过来的。之前他在监控室值班时正好见识到两人的对阵过程，虽然没完全听清听懂双方的对话，但从表情对比上知晓尤美丽制服了那个一贯桀骜不驯、小有背景的前台小姐。能制住谁也不服的前台小姐那可是不简单，由此不禁对人家高看一眼，继而有心帮拉一把；毕竟自己能跟老板说上话，且熟悉老板的独特脾性——无论员工还是访客皆要求衣着齐整。那么，先找由头把前台小姐支开，再客气通知对方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改天再来就是水到渠成。
尤美丽会意地离去。
风尘仆仆不是自己的惯常形象，老女人更不是自己的铁打标签。

10、美丽的光芒（3）
美丽的涵义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精心打扮一番的尤美丽直接打的过来，经过前台时故意发问：“小姐，你知道我的名字吗？”，等到对方摇头则是亮剑出鞘：“那么请你记好，我叫尤美丽，就是历经风雨尤其美丽的意思”。说完，不管人家如何气出满脸青紫的胎记表情，只顾踏着能照出人影的顶级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砖囔囔作响扬长而去。
美丽的风姿与顺利地融资有关联吗？
当投资公司老板通过吕翡翠的引荐与来客碰面后，眼睛瞬间睁大随即恢复原状：“难得尤女士的形象如此出众，希望你的方案也能同样出众”。然而，听完之后却是缄默许久：“我们从来不对落后业态感兴趣”
尤美丽璀然一笑：“先进与落后从来都是相对的，关键看具体情况”
“哦，怎么讲？”
“比如阿司匹林是落后的消炎老药，却在治疗心脏病方面有新进展；又比如慢生猪过去是落后品种的代表，如今却成为高端猪肉的标志；再比如米波雷达是落后的二战老装备，却在前南战争中令当时最先进的隐身战机F-117无所遁形、折戟沙场”
“那你的方案先进在什么地方？”
等到尤相对有针对性地讲解过后，老板终于展露笑脸：“本来，除了业态我还准备挑刺市场容量等问题。不过，现在已无关紧要。我们投资首先是看项目看方案，但更看重人。通过应对刁难，你表现出了我们最看重的东西——优秀心理素质和独特眼光；就凭这个我们相信你，也认同你对市场前景的判断。虽然杀鸡焉用宰牛刀，公司出面不方便；但我个人可以投钱，不过不是投资而是借贷；钱数也不算多，50万，英镑”
刚听到50万时，尤美丽还有些沮丧；再一听是英镑，顿时露出XF（xiafei）特效增白粉蜜代言人般的经典微笑。二度被勾魂的老板努力克制地摆摆手：“你先别急着高兴，钱不是白借的，有卖身条件。要么三五年后连本带息还回来一个理想的投资回报率；要么你得舍身到本公司打工还债，十年内不准跳槽”
尤舍身：“好呀，一言为定”
盈盈笑意中，她的一切美丽特质全都优雅绽放。
绽放，绽放；
回家过后，矛盾也随之绽放；因为，首批开店数量到底多少才合适呢？
尤美丽：“开一家不是挺好吗？赚了就再开，赔了止损也容易”
龙跃腾：“开一家等于没开，量变才能引起质变，所以至少需要四家店”
“但是这点钱最多只够开两家呀”
“我们可以通过抵押贷款实现二变四”
“抵押贷款？那你的止损线准备划到哪里？”
“当然不止一米两米”
“那你之前的止损线说法根本就是哄我的”
“哄老婆开心是丈夫义不容辞的责任”
“哄死人不偿命。好吧，算你蒙混过关”。
好不容易确定开四家，谁知又因关小保大再起纠纷。原来，其中两家改扩建店周边500米处另有其它专卖店，与大卖场1500米的辐射距离形成冲突，故而需要关小保大。虽然原则能理解，但尤怜惜还是希望小店一直留到大店开张为止，然后迁走。龙狠心只得再费口舌：“咱的家底厚薄你最清楚，必须把有限的资源高度聚焦到一个点上。小店晚关再迁，看起来更保险；但牵扯到两个后续问题。一是半年一交的房租，挣二赔四不划算；另一是迁新址又要重新培育市场，分散力量”。如此，尤美丽方才作罢。
只是，美丽的夫人可以作罢，犀利的表嫂却不会作罢。
牛秀云：“小狗日的们胃口真不小，居然想开大卖场，分明是要造反当渠道商啊”
劳有才：“不稀奇。龙城的龙江家电原先不就是做家电批发的嘛，现在照样是龙城家电零售市场的老大”
牛高峰：“那我们不得不防”
劳有才：“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卖场不是大麦场，只等收割就完事；前期需要大量投入，而且每天一开门就欠了水电气的一屁股债，营业额做不到一定规模会亏得很惨。之前咱们又不是没开过，经验教训你心里还没数吗？本岛业态就只能是大市场型的，别的都是死路一条”
牛秀云：“小狗日的们哪来这么多的钱？”
劳有才：“听说是骗了一个傻冒投资人”
牛秀云：“老天真是不开眼，他们总是一搞就不差钱”
劳有才：“我们这边更不差钱”
牛高峰：“既然咱们更不差钱，那就坚决跟他们斗到底。要不雇些人去施工现场闹一闹，让他们的店开不成？”
劳有才：“开不成没可能，最多延误一点时间，伤不了他们的筋骨”
牛秀云：“那该怎么办？”
劳有才：“商战。让他们的当头炮打哑，先尝一个开门黑，再尝一个月月亏”
牛秀云：“行，那就赶紧办”。
烽烟又起，鹿死谁手？

11、美丽的光芒（4）
大卖场时代终于到来。
六月的初夏，花红叶绿、莺飞燕舞，正是一年中的好光景；同心大卖场择此吉时开张兴业，倒也不负天恩时泽。作为开业仪式主会场的海阳路店门前更是彩旗飘飘、花篮林立、人头攒动，显示出一派热闹兴旺景象。
热闹之中，没有受邀的季家军特派代表班如俊身着便服挤在人群里。当然，他不仅仅是作为外行来看热闹的，更重要的是作为内行来看门道。那些招摇无比的花篮就是有问题，不仅篮中花束皆扎成商标形状，就连披挂纸带也是厂家简称。
这不是广告现行是什么？！要不要让季老大带人过来查处？罢罢罢，环顾四周还是算了吧。莫说嘉宾阵营中的独立议员不好惹，就连身边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没法挤动；更别提远处还有治安警逡巡的身影，之前柏子桥社区的滑铁卢可是记忆犹新。TMD，广告党的势力越来越强盛了；但你们休要猖狂，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班大爷会亲手把你们扳倒！
上午九点，开业仪式正式开始。厂家代表率先发言：“同心超市大卖场是同心公司为全岛民众做的一件大实事、大好事。它让大家有了更舒适宽敞的购物环境和更便利快捷的购物体验，也为品牌产品扩展本岛市场开辟了新思路；我们全体厂家将鼎力支持同心超市大卖场”，海老邪跟着插诨打科：“从今天起，各位都升官了。超市经理是市长，即超市之长；各产品片区负责人是区长，即片区之长；收银员是县长，即收现之长；顾客是省长，即节省到家之长”，最后是龙跃腾发言：“衷心感谢各厂家老总及海议员的热情捧场和大力支持。借用海议员的吉言，希望广大顾客在同心超市大卖场里永远是上帝，永远是最大的官，永远享受最佳的购物体验”
开业仪式结束后，随着店门的缓缓开启；聚集在门口的人群一拥而入，瞬间把整个大卖场填满，连收银通道也未幸免；其它三店的情形也大抵如此。由此，同心大卖场开业成功已成定局。
热闹之外，无法置身度外的人在远处冷眼旁观。
虽然山盟会早在两三周之前就已展开全线降价及抹黑造谣等全方位狙击行动，但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明白无误地显示出品联会拉客的招数也自有一套。大失所望的牛秀云越看越生气：“老油菜你倒说说看，这到底是开门黑还是开门红？老天也真是不开眼，小狗日的们的生意怎么就那么好？”
劳有才稳如泰山：“你急什么。它今天生意好，难道就代表以后天天都好？他能天天打五到八折吗？再说这玩意是烧钱大户，就他们那点可怜的现金储备能扛几天？别忘了我们以前的教训，连亏5个月见不到一点扭亏的迹象；我们本钱足还都不敢硬撑，他们撑下去的命运只能是死得快”
“不管他们的生意到底怎么样，我们随时随地都要盯到”
“好办。明天就让人在这里全天候值守，肯定会盯死他们”
“明天怎么能行？今天就派过来”。
着牛喇嘛的口谕，牛高峰立即派出专人带着计数器在超市门口进行蹲守，详细统计全天进出超市的人流、车流情况。果然不出劳天才所料，各店从第二天起就转为人气低迷、生意惨淡的景象，配送货车几天才来一趟。惨淡之下，甚至连牛喇嘛也看不下去了：还需要专门派人在那里浪费时间吗？统统都撤回来，以后等着听大卖场倒闭的好消息就够了。
撤退，撤退；
虽然盯梢者可以撤，但执业者却没法撤，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于此的龙跃腾面对如此清淡的生意算是陷入了进退不得的泥潭。
怎么办？再苦也得熬，再难也得撑。
首先，大力推行各片区各品类的日报表制度，以数据为依据，用日报作汇报；其次，引入趋势分析技术，不仅有销售分时图，还有品类均线系统，从最不起眼处捕捉消费趋势异动的微弱信号；再次，对半径1.5公里范围内展开入户调查，着力打造稳固的客源根据地；并开通连接偏僻地段的购物专车，努力培育未来的客源潜力区。
至于大白菜1角钱1斤、鸡蛋2元钱1斤之类的超低价促销炸弹更是地毯式施行，只希望天生价格敏感的家庭主妇们能养成拣便宜的勤来勤往习惯，而通过魏十妈等骨干会员组织普通会员及街坊邻里进行内部团购专场也不吝尝试。然全力使劲之下，大卖场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清淡如水。
好一个难捱的似水年华。

12、香五世之问（1）
祸不单行，
大卖场艰难度日之际，代理品真伪风波又起。
紧急处置会上，尤美丽指着墙上的投影说道：“这个香五世调料号称早在元末明初就已出产，是老字号传承；且选用西域特产香辛料，经过58道复杂工序制成；名字更是没得说，历久弥香，五世不绝。但据国内网媒披露，它其实是沿海商人在边远地区新近注册的品牌，为着冒充百年老品牌准备了各种逼真的证明材料；而咱们的人手有限，当时粗看一下还行就招进来了；现在再看确实有点问题，但也不能确定，请大家讨论”
前维修组组长、现超市组组长“小马儿”一马当先：“我的判断能力很有限，光凭这些资料没法判断它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不妨碍我从别的角度看问题。那就是不管身世如何，只要它的质量和安全没问题则照卖不误。毕竟质量和安全是根本，产地、历史什么的都是次要；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向顾客推介它的质量和工艺，对身世避而不谈就是，从而神不知鬼不觉把问题化解掉”
食品组组长“小鱼儿”如鱼得水：“我同意小马儿的观点。香五世调料不仅是超市组少有的高走量品种，也是食品组少有的能压过山盟会同类产品的牌子。这其中有我们太多的心血、信心、尊严和切身利益。轻易把它一棍子打死，实在心有不甘；如果通过内控手段把身世问题慢慢消除，既兼顾了声誉也兼顾了市场，则两全其美”
万金油之躯的水密当即还以清凉感：“我不同意你们的意见。兼顾根本兼不住，两全只怕两不全。声誉与利润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无法和稀泥，只能保一头”
尤美丽：“那你觉得该保哪一头？”
水密：“牺牲次要，保住主要；利润次要，声誉主要。虽然香五世的质量和工艺都很好，市场占有率也不错；但身世造假就直接违背了咱的根本宗旨。品联会靠什么立身？就是靠大中华圈最优秀最可靠的品牌产品为根本，任何蝇头小利都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小鱼儿：“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把香五世下架很容易呀，分分钟就能下干净，但你拿什么填补下架后的空白呢？山盟会的香香乐调料可是在后面咬得很紧，重新换个牌子重新培育市场那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情吗？再说国内媒体曝光香五世，那是国内的事；本岛媒体都倒光了，这边又如何知道？”
水密：“国内的卫视可是在这里落地的，再说网络也是通的”
小马儿：“有卫视和网络又怎样？就算本岛有个别人看到了知道了，那也是个别人而已；只要有线台不跟进，就绝对翻不起天来”
水密：“你以为靠封锁消息和内部控制就行了？请记好，当今是信息时代，任何费心费力的捂盖子行为都比不过手指头的轻轻一点；更别说山盟会的牛喇嘛一直在虎视眈眈，如果撞到她的枪口上，就等着倒八辈子血霉吧”
小鱼儿：“公开下架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商誉，既不利于士气也不利于市场”
水密：“事前主动坦白，总比事后被迫交待要好。如果不趁现在还有主动性的时候下架；等山盟会把事情捅大了那就非常被动，搞不好还将不可收拾。到时不仅仅是香五世小牌子的倒掉，咱品联会和同心超市大牌子也会遭到重创”
小马儿：“看你说的那样嚇人，难道我们都是厦门大学毕业（吓大）的吗？”
尤美丽：“既然大家的意见不能统一，那就听龙会长怎么说吧”
品联会掌门人，你将如何抉择？
龙跃腾沉吟半天方才开口：“卖真品、正品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宗旨，也是扎根本岛的基础，丝毫不能动摇。既然香五世的身世有问题，那就得下架；不但下架，还要对顾客进行补偿，比如退一赔一什么的。虽说主动下架和退一赔一的损失令人心痛，但这是前期招商不当所致，我们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至于声誉，无论怎么做都会有影响，而下架有可能是影响最小的办法。只要我们能最大程度地表现出诚意，相信最终消费者一定会感受得到和理解得了这番苦心”
鱼/马：“我保留意见”
龙跃腾：“你们可以保留意见，但公司上下还是执行我的命令，下架！”
小马儿：“下架之后呢？”
龙跃腾：“虽然必须要下架，但也不是要把香五世一棍子打死。如果它愿意修改外包装，我们也可以考虑重新上架；当然，如果死活不肯改，那就算了”。
龙掌门，你果然是掌握自己命门的人。

13、香五世之问（2）
弥香五世，还是遗臭万年？
像这般闪烁思辨智慧光芒的天问，当然只能出自天下第一冰雪聪明的牛秀云；而天问的对象，当然只能是起于青萍的香五世。
不是吗？平日里咱家的香香乐被你那垃圾牌子压得抬不起头，连带咱的颈椎都出了问题。现在，借着网络曝光的东风，是时候发起大反击了；索性把你那破玩意的味道搞冲一点，再把时效延长二十倍，让你一次爽个够！
怎么爽呢？海报的标题可拟为“香五世的惊天大谎言”，这样必能耸动天下，具体事宜由最可信赖的自家侄儿去做；而砸场子课程的特训就由咱亲自进行，务必让泼辣妇女们领会砸实砸透的具体要求。等一下，怎么宝贝儿子过来了，还要主动请战。
主动请战？自我锻炼？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原来，劳狼爸曾就牛高峰把“要庙会还是实惠”海报贴遍全城一事训斥过劳太子，这让人家很不服；一心要挣回面子，所以遇到新的海报任务自然要主动承揽过来。喜出望外之下，虎毒不食子更不溺子的牛虎妈当即答应；牛表哥也乐得轻松，只在心里怀疑劳表弟的办事能力。
牛表哥的担心有没有道理呢？还是接着往下看吧。
果不其然，以劳太子优哉游哉的做事风格，给对手留出太多时间。趁此良机，品联会通过谈判确认香五世供应商宁可下架也不愿意修改外包装；随即对其产品实施全线永久性下架，并赶在当天打烊前把下架说明和退一赔一的补偿方案贴在各店的玻璃后面。
第二天一早，正当牛幕后总指挥携劳牛二子赶到海阳路店准备现场观摩香臭大战的精彩战况时，却见先行到场的泼辣妇女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仔细一看，原来自家海报与超市告示比肩而立、隔玻相望，难怪婆娘们泼不起来辣不上去了。牛高峰特地上前看了一下告示的落款时间，随即对表弟轻轻摇头。天下第一猜人心思的牛秀云当然知其摇头之意，但不可能追究宝贝儿子睁着眼睛拖拖拉拉和闭着眼睛稀里哗啦的过失，更不愿意打击宝贝儿子的士气和信心；只能挥手示意总撤退。
狗屁牌牌会，今天暂且放你们一马，下回再算总账！
总账，总账；
总是有仗；
这边厢，本以为要三度蜕皮的季家军却只撕了一回就没了下文，让他们感觉这是最舒坦的一仗。那边厢，品联会也为比肩而立、隔玻相望的两张纸冒出一身冷汗，更觉自家的掌门人的确值得仰仗。
一片赞许声中，惯性好奇的施梧桐悄悄问万金油情郎：“你怎么就知道牛秀云一定会闹事呢？”，段位不高心气却高的水货棋手趁机卖弄：“棋谚有云‘敌之急所，亦我之急所’，即敌方的关键所在也是我方的关键所在，所以有眼光的人决不可能把明显的漏洞留给对手去施展拳脚”
中午，香五世风波依旧是品联会食堂的午餐话题。
龙跃腾：“虽然我不大做菜，但偶尔也用过一回香五世；老实说它的味道真是不错，的确就是香，为此我还多吃了半碗饭”
尤美丽：“我揭发，其实那次他是陶醉于自己的手艺才多吃的”
施梧桐：“这么好的东西下架实在可惜”
龙跃腾：“其实我也不想挥泪斩马谡，但为了品联会的大局和未来，没办法”
水密：“现在国内有一种很不好的苗头，过于强调包装；或者把今货包装成古品，或者把土产包装成洋货”
尤美丽：“其实真正的洋品牌在做国内市场时非常注意本土化，无论是品牌的翻译、品种的选择、演员的挑选等方面都透露出强烈的本土气息。比如KK可乐的最初译名是蝌蚪苛蜡，BC轿车的最初译名是本茨；后来均花费重金才征集到如此顺溜贴切的译名。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本土化做好了，洋品牌才能克服水土不服的毛病，真正在国内扎根发芽，真正为国内消费者所接受”
施梧桐：“洋品牌不把自己当外人，反倒国内企业却非常喜欢把自己当外人”
龙跃腾：“较早曝光的是普尔斯玛特超市丑闻。它原本是一群土生土长中国人本土创办、本土经营的企业，却诈称外资大超市。为了能唬住人，他们不仅把外文名称的后缀（markt）设计成与WRM超市一模一样；还专门在M国注册了同名公司以示有根有底，甚至把购物车广告植入到当年最火的贺岁片里。凭着看起来十分过硬的洋帽子，招商起来自是顺利无比；不仅收获众多的优惠政策，更是把加盟费、进场费等收到手软。应该说凭一个假洋名，就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已经赚大发了。只可惜这群人的心思过大而四面开花，相应的能力却没跟上；最终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撑不下去了，所以内幕才被揭发出来”
施梧桐：“如果他们一直正常经营下去，是否不被揭发出来？”
龙跃腾：“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毕竟心不正则行不远”。
所谓假洋鬼子，就是假以时日，终究见鬼。

14、香五世之问（3）
香五世能带来多少思考？
水密：“香五世和普尔斯玛特不是个案。现如今服装、奶粉、家具、建材等高附加值的品类里，假洋鬼子实在不少”
尤美丽：“我们要重新核实一下”
龙跃腾：“核实其实很容易，花点时间罢了。我在想，如果只是一两家有问题，可以说是少数人昧着良心发财；但这么多人都在这样干，根子在哪里？”
施梧桐：“应该是崇洋媚外的心理吧”
水密：“对！如果没有这个根本性的消费心理基础，那些假洋鬼子就是想作假也不会有人买单”
尤美丽：“辛亥革命已经一百年了，但部分国人崇洋媚外、以洋为尊的陋习竟然没有丝毫改变，实在悲哀”
龙跃腾：“崇洋媚外的心理又从何而来？”
施梧桐：“我觉得是我们的国家还不够强大，消费者还不够成熟，品牌还不够响亮的缘故”
尤美丽：“对”
水密：“我却有些疑惑。说到国家强大与品牌响亮的关系，M国就是矛盾典型。按说它是当今最强大的国家，却没几个品牌是世界顶级”
施梧桐：“确实很奇怪”
龙跃腾：“一点都不奇怪，所谓盛极而衰。1872年它还没成为世界霸主时GDP就已是世界第一，各主要工农产品的产量也是世界第一或前列，顶级品牌不可胜数，国力是扎扎实实的强大；而自二战结束后真正当上世界霸主，就迅速朝着下坡路方向迈进。首先一条，穷兵黩武的失血不止。出于世界警察/人权卫士的国家理念，打仗/干涉在所难免；二战后四次大规模（百万兵力以上）的局部战争它就参与了三次，再加上与前S国展开的长期军备竞赛及针对敌对小国而实施的广泛代理人战争，巨额军/情开支严重侵蚀国力根基。
第二条，高福利的寅吃卯粮。赡养太爷的工会制度和纵容懒汉的社保制度造就了比中式铁饭碗还厉害的M式大锅饭，逼得制造业倒的倒、迁的迁，最终形成产业空心化；而实业/产业是国力的本源，外迁/空心之下，国力衰退更甚。目前之所以表面看来它依然强大，全仗全球最主要储备货币的货币地位由外国央行/金融机构/财团为其兜底；但一再扩张的财政赤字又有谁会永远兜底呢？因此，它离跌落神坛的拐点已经不远”
水密：“可它的总统叫嚣还要领导世界100年呢”
龙跃腾：“完全是痴人说梦，你看它的国龄红利还能持续派发100年吗？”
施梧桐：“国龄红利？”
龙跃腾：“国龄红利是指国体年龄因素对于国家领先的贡献。国家领先不靠人口、面积、资源、资金、技术等外在因素，而由领先于别国的国家制度等内在因素所决定；国家制度是指□□、经济、国防、外交、科技、教育、司法、民族、宗教、民政、卫生等方面路线、方针、政策、制度、条例、理念、惯例、潜规则、潜意识等的总和，也叫软实力。国家制度的框架在建国之初确立，之后都是修修补补，不能推倒重来；要想推倒重来，除非国体变更；但国体变更会带来社会动荡、经济□□等诸多负面影响，短期内丧失竞争资格。
回望M国成就世界霸主的历程，除了幅员辽阔、两面环海的优越地理条件和本土只打过一场内战及移民红利等因素外，建国之初所创立的领先一时的三权分立、专利保护、自由市场经济等国家制度起了最主要作用”
施梧桐：“那应该叫制度红利呀”
龙跃腾：“之所以不叫制度红利而叫国龄红利，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看清制度创新与国体年龄的紧密关联。时代在发展，国家制度需要随之更新；但制度更新并非易事，更新或贯彻更新的成功与否除了要看对整体框架的突破程度，也要看国体年龄大小。
关于突破程度因素暂不多提（突破程度太大，则阻力也极大，反令突破无法实现；突破程度太小，实际成效也小。寻找适中的突破程度及可行的突破路径是关键），单说国体年龄因素。建国时间短的少年国家无所牵制，最容易更新制度；但执政经验不足，不容易找对路，还需要摸索完善。建国时间久远的老年国家虽有经验沉淀，更有守旧牵制；虽然也能修修补补，却不能脱胎换骨。只有建国时间适中的壮年国家既有相当经验又没有太多牵制，从而能够制定出最顺应时代发展需要的创新国家制度；比如我国的改革开放就是经实践验证的当代最伟大、最成功的制度创新，更是‘能把世界霸主拉下马’的颠覆性创新”
水密：“看来，这跟只有中年人群才能达到事业巅峰是同理”。
少年强则中国强是过去的愿景，壮年强则中国强是当下的现实。

15、香五世之问（4）
大国兴替有规律吗？
龙跃腾：“M国建国已近250年，称霸近70年；国龄红利早已变为国龄拖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两党竞位和你不让我如意我就不让你如意的政府关门与我国明清更替前夕的朋党之争和‘万历皇帝不早朝’何其相似。因此它更应提前准备如何维持国体100年，而不是闭眼空谈其它”
水密：“谁叫人家是250之国呢？”
尤美丽：“你看它的架势硬是真的还想再霸500年呢！”
水密：“痴心妄想，还是趁早正视新型大国关系为上”
施梧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M国走向衰退，就凭其手握毁灭地球几十次的核武器，难道谁还能把它肢解或灭亡了不成？”
龙跃腾：“即便外国势力不能肢解或灭亡它，内部崩盘也一样，前超级大国S国的自我解体就是前车之鉴。另外，M国是唯一没有经历过国体变更的大国，对国体变更规律及预防国家解体等方面的研究可以说是空白；加之联邦体制和种族冲突更易营造解体胚芽，如果不注意提前补课，事到临头时难免吃大亏。事实上，该国汽车城的衰落及货币与黄金的脱钩早已拉响了国家衰退的警报”
水密：“说来说去就说到大国兴替上去了。难得今天的兴致高，跃腾哥不妨再跟我们说说邻国R国的起起落落吧”
龙跃腾：“早在19世纪它与咱们的前身也就是大清王朝同时进行了一次维新变法运动，虽然最终的结果大家都很明了，但为什么形成同途殊归的原因则众说纷纭。我不是研究历史的专家，自然不能给出有说服力的说法，但可以提出一个新视角供大家参考。此视角源于我很早以前看过的一篇短文，大意是某中学生因学习刻苦却成绩不佳而苦恼，之后通过母亲在海边散心时针对海鸟的起起落落所做的指点，最终成功振作了士气”
施梧桐：“她是怎么指点的？”
龙跃腾：“母亲问儿子，信天翁与麻雀相比，哪个起飞的快？儿子回答，麻雀起飞的快，因为它张开翅膀就能飞；而信天翁需要先跑上几步才能起飞。母亲又问，哪个飞得远？儿子回答，信天翁飞得远，因为它能中途不停歇地飞越海洋；而麻雀最多只能飞越小溪小河。母亲随后指点迷津，既然飞得快不一定飞得远，那么飞得慢不一定永远落在后面；既然鸟类的飞行是如此，那么人类的学习也是如此。儿子自此茅塞顿开”
水密：“我懂你的意思了，其实国家的转型也是如此。小国层级少牵绊少，转起来快；但无论块头体量还是思维深度都是半吊子（东拼一点西凑一点的‘洋葱文化’，没有自己的内核，永远只能做抄来抄去的跟屁虫），最终还是走不到最前列。大国则反之”
龙跃腾：“对，历数近代我国的转型之路，从戊戌变法/洋务运动开始算起，中间经过辛亥革命、护国战争、北伐战争、中原大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等，几番波折几番□□，多灾多难满沟满坎；特别是在不足半世纪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两次国体变更，付出的代价殊为巨大。但是一旦转过来之后那就不一样了，尤其两度变更令转型极为彻底，所以才能成就当前如此的辉煌。
反过来再看R国，它总是死抱祖上RQ、RE两场以小胜大战争的荣光不放，却没有看清取胜的根本所在。这两场战争的实质都是走上坡路的小国与走下坡路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对手方的大国块头虽大，奈何处于下坡；思想僵化、指挥笨拙、战术落后、武器落后、情报/保密不力、后勤/协同不力、士气低迷、贪生怕死、急于求和等问题层出不穷，故而作为小国且走上坡、问题相对较少的它有可能以奇袭、决战等短平快方式获胜。
古语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两场以小胜大战争所得的甜头让它上了瘾，指望继续复制这种模式时，苦头开始了。首先在全面入侵我国时就问题百出，咱们抗战的本质是跨越下坡路拐点重回上坡路起点的大国与上坡路正酣的小国之间的战争。即便作为积弱大国的咱们各类工业指标极度落后，即便正面战场溃败频频，仍然把作为小国的它拖得够呛；因为咱们的体量足够大，够它喝一壶。
接下来它孤注一掷，与M国打起太平洋战争。太平洋战争的实质是上坡路正酣的小国与上坡路正酣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即便搞奇袭取得初胜都不行，因为对于初战遭受的装备损失，走上坡大国可以通过自身强大的工业实力恢复过来；战争越打到后面，大小国之间综合实力的差距便越明显，它的失败便是必然”。
以小胜大还是蛇吞象？

16、香五世之问（5）
大国崛起知多少？
施梧桐：“作为战败国，R国对M国很是听话；但为什么跟咱们搞不好呢？尤其在钓鱼岛屡屡闹事？”
龙跃腾：“它闹事的根子在于不服气，总以为当年是被M国打败而非咱们；这只能说明它患了选择性盲视症。二战后首次也是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局部战争——38线战争就是咱们与M国为主导打的，这场战争的实质是走上坡路正酣的大国与刚刚转入上坡路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同样是大国，同样是走上坡，所以最终打成少见的平局。这种平局恰恰体现了咱们的真实战斗力。
可以推导，如果国体早几年变更，不劳M国出手，光靠咱们就能把R国收拾得服服帖帖；更别说我们现在的国力与建国之初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M国离靠边站的日子都已为时不远。因此，它应该静下心来认清形势，以真诚、友好、务实的态度协商解决纠纷，而不是玩被迫‘国有化’、适用两国军事同盟之类的低级伎俩”
水密：“归根结底，它是忘本。不仅忘了之前的侵略给别国带来的痛苦，更忘了自己祖上学习别国1000年的渊源”
尤美丽：“要我说，它还忘了‘徒弟跟师傅打是讨打’的祖训！”
水密：“另外咱们也可以通过阅兵的方式帮助它认清形势、知晓实力”
施梧桐：“有人却认为阅兵是劳民伤财呢”
龙跃腾：“不能这样看。战争的最高境界是止战，即通过展示军力来避免可能的战争。阅兵所消耗的那点油料钱与即便是最小规模速决战的军费开支都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能不打仗尽量不打仗。更何况现代战争还存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效应，战争双方不管谁输谁赢很可能都是输家，真正的赢家往往是第三方；比如38线战争的真正赢家就是R国”
施梧桐：“为什么？”
龙跃腾：“因为现代战争拼的是消耗。咱们这边的战争物资可以通过紧挨着的国内大后方就近运送，而M国的战争物资如果通过跨越太平洋运送显然太费劲，那么离战场最近的R国就是最佳的补给采购基地。在源源不断的战争物资甚至疗养服务等订单的刺激下，在两国军事同盟保护伞的荫蔽下；它的国民经济怎不催得又肥又壮，这也正是战后R国比其它战败国复苏得更快一些的根本所在”
水密：“所以R国总以为它与M国的军事同盟是天下无敌”
龙跃腾：“说句不好听的话，它是跟错了队伍。M国早已是夕阳西下，今天追随得越紧密，则明后天落伍得就越明显，甚至倒霉得越有谱”
施梧桐：“倒霉性体现在哪些方面？”
龙跃腾：“比如现今的国体不是自选的（系M国代为设计，难免有不对症之处；类似于代孕，出问题几率越发高）；比如转型不彻底（诸多层面都是半吊子）；比如‘离岛地位未定论’注定是它未来苦头的刚刚开始；还比如夹在三强虎□□汇处的独特地缘格局，想不成为三强角力的受力点都难；更别说在接下来的相当长时间里，领导世界的双子星座将是铭记祖上被它欺负过的的咱们与E国，它还会有多少好日子过吗？”
水密：“为什么说未来领导世界的双子星座将是咱们与E国？”
龙跃腾：“关于M国衰退的必然前面已经讲了很多，不再赘述。单说E国，传统上它一直就是大国，前S国时期更是双子星座。虽说上世纪末又发生了一次国体变更及国家解体，实力大减，但根基仍在；特别是国体变更后又注入了新的治国理念，或者说新理念能够得到贯彻；再等上十数年或数十年，新理念的威力必然会体现出来”
施梧桐：“但它目前近半财政收入靠石油呀，如果油价暴跌，那还有什么实力/国力可言吗？”
龙跃腾：“虽然它主要靠石油收入，但与拉美产油国/海湾产油国最大的区别在于科研体系和军工/重工体系都很健全发达，只是轻工/农业方面不行。即便遇上油价暴跌，所受影响也会远小于拉美产油国/海湾产油国，更别说高油价时期提取了国家储备基金。再看现任总统在诸多地缘□□事件中既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也表现出足够的灵活，与几个周边小国的糟糕表现相比确实是天壤之别，还需要怀疑他不能复兴E国吗？再说油价不可能永远低迷，等到油价或国内经济缓过劲来，它照样生龙活虎；特别是超级庞大的地理面积，总有一天能对发展经济派上大用场，譬如我国已经能够对乱石岗、荒漠化地区进行农业开发”
水密：“它与咱们一样，都是在上世纪里国体变更了两次”
龙跃腾：“从这一点看它的转型也较为彻底，所以极有可能再成双子星座”
施梧桐：“其它国家就没戏吗？”
龙跃腾：“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是没戏的。很早以前国外有观点认为大洋洲A国及美洲J国能成为新世纪的全球性大国，现在看来还差得很远。这两个国家地理面积足够大，人均收入也足够高，但人口实在太少；导致经济总量等诸多硬指标上不去，至少在本世纪内是没指望的”。
大国之大，以何为大？

第十三章（后中）
17、香五世之问（6）
大国之大，内力最大。
施梧桐：“除此以外呢？”
龙跃腾：“再看美洲B国，幅员广阔，人口众多，显然够得上种子选手资格；但问题不少。比如因独立时间较短带来的经验教训不足（缺乏大国历史蓝本），比如长期重农轻工的经济结构导致的国力短板（基础工业较落后、工业体系不健全、科研体系不健全），比如黑、白、土充分混血的人口结构导致的进取精神/智库水准欠缺（过分沉迷狂欢娱乐、长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贫富过于悬殊）等。光是应对如何跳出中等收入陷阱的问题，就够它琢磨很久。
至于亚洲Y国，贵为几大文明古国之一，幅员广阔，人口超多，绝对够得上种子选手资格；但问题更多。比如种姓制度（名废实存、跨种姓难以通婚、高种姓不服从低种姓的企业管理），比如嫁女儿赔嫁妆风俗（严重加剧男女比例失衡），比如非自主建国（系原宗主国主动放手，类似于未经产道挤压的剖腹产婴儿），比如宗教政策（引发YB分治的导火索），比如全球最大的城市贫民窟群（YB分治的副产品、贫富过于悬殊、城市基础设施严重不足、城建改造不力），比如火车顶上站人（交通基础设施严重不足、民众安全意识严重不足），比如万国牌武器（令后勤保障混乱）、比如历经30年研发仍不能服役的坦克和歼击机（基础工业很落后、工业体系不健全、科研体系不健全）等。比照R国大型舰艇均严格按照事先规定的进度节点顺利完工的巨大差距，亚洲Y国需要补上的功课实在不少；再加上人均收入实在太低，它的大国崛起之路漫长而修远”
尤美丽：“最关键的是你为什么那样不看好M国？”
龙跃腾：“除了之前所述两点，还包括‘成也吸星，败也吸星’（移民不仅带来移民红利，也蕴含剧烈种族冲突的种子）以及‘该守不守，该退不退’（衰退初起时应取战略守势，适当后撤，而不是继续死扛、继续树敌）。事实上，我现在看M国与200年前欧洲Y国人看咱们是差不多的；落日余晖美则美矣，接下来的必然是黑夜”
施梧桐：“那咱们能不能在不太长的时期内超越M国呢？这可是我的梦想哦”
龙跃腾：“完全有可能。我相信，在既继承传统又不失新锐思想且胸怀天下的□□□带领下，我们每个人的梦想和整个国家的梦想都会实现”
尤美丽：“那当然好”
水密：“想当初M国从GDP第一到真正获得世界主导权差不多历时70年，现在咱们光是离GDP第一还有相当的差距，恐怕为时不短”
龙跃腾：“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能机械套用过去的经验。从现今各行各业颠覆性创新出现几率越来越大、频次越来越高、间隔越来越短的趋势看，全球主导权的交割年限完全有可能提前。特别是如果M国忍不住开打二战后第五场大规模局部战争的话，一定会大大加速衰退进程；而且一旦它跌落神坛，将是长期翻不了身”。
水密：“怎么讲？”
龙跃腾：“一方面是其内部缺乏国体变更和咸鱼翻生的切身经验教训（别国经验与自身经验的可借鉴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另一方面是外部的主/客观压制。仿照M国总统的说辞我有一个更大胆的见解，那就是一旦咱们重新领先则有可能持续领先1000年。即便没有主观压制，光是咱们这样长时间的客观压制，它自然也难以翻身”
尤美丽：“100比1000，你倒是比M国总统还狂妄10倍哈”
龙跃腾：“既然是学术观点，大胆一点狂妄一点还是可以见谅的嘛”
水密：“依据是什么？”
龙跃腾：“众所周知，咱们在过去领先全球2000多年。为什么能长期领先？肯定不是偶然，根子就在咱们家传的东方文明这一套完整体系，包括文化载体、思维方式、权力分配制度等。关于东方文明的优越性到底优在哪里，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不能给出有说服力的说法，但可以提出一个新视角供大家参考。传承文明/文化的载体是文字，咱们远古时期的甲骨文与现今使用的简化字差别并不大，以至于有最早从中药铺所购龟板发现甲骨文的专家在3天内就完全破译其中内容的说法。
反观西方最早从中东地区绝壁发现楔形文字遗迹的专家却花费近十年时间才得以破解造字原理，特别是如果石壁上没有同时刻有三种文字的相互对照，那么这种已经消亡的楔形文字将永远不能被辨识。我们不用比较甲骨文/方块字与楔形文字/字母字在构造、表意、组词方面的孰优孰劣，单比较两者的传承时长，自然是甲骨文/方块字的完胜。换句话说，咱们的汉字文化从原地起源，在原地生发，并世世代代不间断地传承下来；而西方的字母文化却是东游西荡、变来改去，没有一脉相承”。
一脉相承，生生不息。

18、香五世之问（7）
大国领先，以何为先？
施梧桐：“一脉相承很重要吗？”
龙跃腾：“非常非常重要。俗话说，水滴石穿；就是指坚持不懈地钻研一个事物，钻到足够长的时间后往往能取得重大的突破，而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则搞不好。文字、文化、文明的传承也是同理。事实上，现代人与古代人的大脑构造几乎没有区别，现代人之所以取得辉煌的成就全靠站住古代人经验、教训、心得的肩膀上；谁站得越高（积累多），谁站得越久（传承长），谁就能继续更高”
施梧桐：“那思维方式又如何？”
龙跃腾：“思维方式就是指不拘泥陈法、不墨守成规的创造性思维。开国领袖毛泽东为什么能在基础极为薄弱的情况下建立新中国，靠的就是以此思维方式开辟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新路径和‘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新战法；并通过发动群众/群策群力诞生了诸如汽油桶炮（汽油桶发射集束炸药包，相当于超短程超大口径火炮）、土坦克（湿被子令子弹穿不透）、三棱刺刀（放血槽加速失血）、接光（多部探照灯接力照射敌机，既令敌机无法摆脱照射又避免自身暴露）、照明弹打飞机（轰炸机在中高空扔照明弹，辅助歼击机目视发现夜间低空目标）、台式防空导弹打游击（固定变机动）、步兵炮架在树上发射（突破炮兵使用规范）等作战方面以弱胜强的细节表现。
还包括水下桥（只建低于水面的桥墩，不建固定桥面）、顶牛过江（两个火车头在承重极低的简易铁路桥两端轮流推拉火车皮，令其过江）、片面行车法（每日夜间只往一个方向行车，避免双向会车形成的拥堵）、盐棉袄（用盐水浸湿棉袄避过食盐检查而夹带上山）、炒面就雪（适应不能生火做饭的严酷战场环境）、粮秣主任（就地负责本村的军粮筹集及供应，免除军队携带军粮之困）、担架团（有组织、成建制的民间担架队）、竹筒香（置于竹筒内的柱香具有唯一指向性，夜间穿插行军时避免灯火暴露）、接力破密码（红一方面军行军时由红四方面军代为收集破译周边敌军的电报往来，待其宿营时转发过去；反之亦然）等后勤保障方面以弱胜强的细节表现”
施梧桐：“那外国人也有这种思维方式呀，比如把民航客机当作超大号巡航导弹撞击霸权国家的高楼大厦；手段虽然残忍，但思路确实别出心裁”
龙跃腾：“关键是咱们掌握这种思维方式的人格外多呀，氛围特别足，相互感染、激励、启发、催化的超强效果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水密：“但聪明人扎堆也有缺点，比如‘一个中国人是龙，一群中国人却是虫’”
龙跃腾：“说得好，说到这里就引出权力分配制度的话题。为什么单人为龙多人为虫？归根结底是彼此不服。不要以为‘专治各种不服’只是足球场上球迷示威的标语口号，其实更是现代人内心的真实写照。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服谁呀，我凭什么听你的？”
施梧桐：“那该怎么办呢？”
龙跃腾：“答案很简单——集权。如果说分权制度是西方的非遗，那么集权制度就是咱们的非遗”
水密：“为什么这样说？”
龙跃腾：“咱们从来就不缺聪明人，而把聪明人捏在一起形成合力靠的就是集权；把权力尽可能向上集中，令到最高决策层能够心无旁骛、不受牵制地解决各种重大、复杂、深层次问题（集中权力与‘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并不矛盾，前为归属，后为用法）。事实上，咱们的历朝历代都是靠集权制度才得以建立。以开国领袖毛泽东最初组建的红四军为例，在红四军八大否定了毛泽东将一切权力集中到前委和党指挥枪的组织原则之后，五花八门的思想冒了出来，如单纯军事观点（□□是狗皮膏药）、极端民主化（先交下级讨论，再交上级决议）、绝对平均化（伤病员不享受优待、机械按人口比例分配前委委员名额）、流寇思想（穿州过府吃肥肉，扎根落地啃骨头）、盲动主义残余（烧屋逼民革命）等，具体表现在开会时少一个人到会都不能开，彼此调一挺机关枪需要讨论很多回，攻打一座县城需要官兵一致地全体协商通过等。
这种看起来很美的自下而上的民主却令红四军在接下来的数月间连吃败仗，损失近半。最终混乱局面直到红四军九大即著名的古田会议重新确立集权制才得以改观，从此党政军三位一体的集权制一直贯穿到方方面面（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地方服从中央、军事服从□□），甚至可以说没有集权就没有新中国”。
最宝贵的非遗，就应该格外珍惜。

19、香五世之问（8）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天下大权，分之向合，合中再分。
水密：“那企业经营是否需要集权呢？”
龙跃腾：“当然需要。比如本行业演进到颠覆性创新的前夜时，集权制企业（大股东确保控股，最好绝对，至少相对）往往能够果断舍弃当下利润全力转向未来的经济增长点，从而在行业巨变中生存下来。分权制企业（股权高度分散）因制度性牵制陷入无休止的争吵难以做到当机立断，往往落得温水煮青蛙的下场；至于在证券市场上，正常经营的分权制企业被门外的野蛮人盯上甚至强行吞下更不是新鲜事”
施梧桐：“但分权的确也有优点啊”
龙跃腾：“我们并不否认分权制有其独特优点，而且在一定意义上对集权制有参考价值；但任何一种制度都不可能是极端完美，完美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比如我国文革的发生和前S国的解体就充分暴露了集权制的某些缺点，而M国频频出现的跛脚鸭总统及政府关门现象、R国屡屡发生的短命首相及议会动粗现象则深刻揭示了分权制的严重缺陷。因此，绝不能因为集权制有部分缺点而分权制有部分优点就彻底否定集权制，进而不折不扣地全盘照搬照抄分权制；那样破坏了自身的传统习惯/固有形态不说，关键是把人心搞乱了，反而成了邯郸学步”
水密：“关于两者的对比，能不能说的更简洁些？”
龙跃腾：“集权制暴露问题不足，但解决问题有余。分权制反之”
施梧桐：“能充分暴露问题也是好的呀”
龙跃腾：“是人就会犯错误，是国家就会出问题。因此，出问题或发现问题稍晚一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问题却不能解决或前脚改正后脚推翻。特别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做法，不但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反而把问题引入歧途、把人心搞乱”
尤美丽：“光暴露问题却不能解决问题，跟全身瘫痪的光屁股有什么区别？”
水密：“从历史长河角度来看，哪种制度更好？”
龙跃腾：“我的见解是集权更好。因为未来一定存在意想不到的困难或问题，而且一种国家制度延续足够长的时期一定会积累出严重的弊端，譬如大清王朝为了维护少数民族统治而形成的八旗子弟福利、M国靠殖民地民兵反抗宗主国获得独立而形成的□□放任传统等。无论是面对不可知的困难还是看得见的沉疴积弊，集权制都相对占优；因为它能大概率做到破釜沉舟、壮士断腕”
水密：“偏偏分权制国家还喜欢打出‘一人一票’的旗号，以此宣扬自家的所谓民主、所谓自由、所谓人权”
龙跃腾：“民主、自由、人权与成功一样，都是人人喜欢、个个想要的好东西。问题在于，凡事不能想当然；既然成功是一种结果而不是一门学问，那么前三者也是同理，比如民主是一种结果而不是一种形式。不是说靠着貌似公允、貌似民主的投票形式，就一定收获理想的民主结果。红四军八大后的接连失败，战后亚非拉多国被M国‘输出民主’弄得一团糟等的惨痛教训都是活生生的实例。
为什么‘一人一票’不是当前条件下实现民主的最佳方式？道理很简单，即便是‘一人一票’口号喊得最响亮的M国，我们可以进一步考察它的社会基本面。如果‘一人一票’极其科学、极其管用、极其普适的话，那么它的各家企业CEO就应该由本企业全体员工‘一人一票’选出，军队总长就应该由全体军官士兵‘一人一票’选出，首席大法官就应该由全体法院工作者‘一人一票’选出，各级学校校长就应该由本校全体教职工乃至学生‘一人一票’选出，各家各户的家长就应该由全体家庭成员‘一人一票’选出。
M国这样做了吗？事实是最好的答案，它没有。因此，这种支干不一、头重脚轻、空中楼阁的矛盾充分暴露了‘一人一票’的重大缺陷和非普适性。简而言之，当前条件下‘一人一票’的死穴是直接拉低领导层的领导水平；将大概率选出为了选票而只顾现在不管未来的老好人甚至专开空头支票的大骗子，而难以选出兼顾现在统筹未来的拆弹者。事实上，M国汽车城及欧洲X国的衰退路径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因此，既体现民主又体现集中、既注重形式更注重结果、既兼顾现在更统筹未来的‘民主集中制’才是当前条件下实现民主的最佳方式。
当然，从长期发展的角度看，到物质条件极大丰富、教育培训极大普及、医疗水平极大提高、人人都是骨干精英的共产主义社会，‘一人一票’还是有可能真正、确实、有效地施行并发挥出其特有效能”。
好事不怕等，欲速则不达。

20、香五世之问（9）
有退才有进，落后方争先。
尤美丽：“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把继续领先1000年的门道说清楚”
龙跃腾：“已经差不多了。既然过去咱们能长期领先不是偶然，那么未来必然也能长期领先”
施梧桐：“能不能用数字进行说明”
龙跃腾：“2000年河东，300年河西，再1000年河东”
尤美丽：“光有数字没有条理”
龙跃腾：“好吧，那我只能再啰嗦一番；用四点做条理化总结，第一是最优秀的领导力。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国家运作的好不好，与□□□特别是开国□□□有密切关系。如果你读过《历史选择了毛泽东》，就知道开国领袖毛泽东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大浪淘沙、优中选优的必然。
仅就党内而言，自从首任党总书记陈独秀不视事后，先后有瞿秋白（首度）、向忠发、李立三、瞿秋白（二度）、王明、博古（上海期间）、卢福坦（博古在途期间）、博古（中央苏区期间）、张闻天等担任党总书记或总负责，但这些领导者大多犯了或左或右的错误，一直不能把党的事业向前推进；反而遭受广昌战役、湘江战役等大溃败，直至被迫进行搬家式/逃跑式长征。在兵力折损五分之三、不换□□□就是死路一条的极端严峻情况下，毛泽东这才众望所归地掌握了实际领导权（党总负责由张闻天担任），将党的事业重新转入正途；之后又遭遇拥兵自重的张国焘和回国摘桃子的王明的接连挑战，最终才确立党内领导地位。
这还不算完。由于当时的掌权者是蒋介石，毛泽东要想成为开国领袖就跨不过对方这道槛。从一般意义上讲，蒋并不是坏到透顶的□□□，相比于昏庸的晚清政府和无能的北洋政府具有历史进步性；而且其的出现及地位稳固也是战胜汪精卫、胡汉民、许崇智、阎锡山/白崇禧/冯玉祥联盟等诸多党内挑战者及R国外国侵略者的结果，领导能力不容小觑。在蒋介石已经确立领导地位的情况下又出现毛泽东这样的党外挑战者，根子就在于我国人力资源丰沛和地理回旋空间巨大的大国属性，能够提供体制外的挑战者进行更大范围的筛选。因此，他们之间的斗争从国家层面来看就是优中选优，为大国确立最优秀的□□□。
这仍然还没完。毛泽东逝世后国家再次面临□□□的选择问题。首先是继承遗志的华国锋党中央与图谋政变的四人帮集团之间的激烈斗争，以前者获胜而告终。应该说华国锋并不是一个非常差劲的□□□，在与四人帮的斗争中表现出相当的领导力，一般情况下也能长期领导；但由于其死抱‘两个凡是’的错误观念及斗争经验不足，最终被见识更深远、经验更丰富的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众望所归地所取代。因此，不仅是历史选择了毛泽东，还选择了邓小平；二度的优中选优进一步凝练了我国□□□的优秀领导基因。
需要说明的是，这两次的优中选优都不是靠背地耍阴谋搞暗杀的军事政变或单纯耍嘴皮开空头支票的全民投票所取得，而是通过长期攻防的军事斗争或充分论证的党内全体会议所实现；经过如此严峻考验筛选出的□□□，其领导力怎能不强？
为了让大家对这种优中选优方式的实际效果有充分了解，不妨以与我国各方面条件基本相当的亚洲Y国做参照。亚洲Y国国体变更时间早于我国近两年，且建国之初的人均GDP比我国高出近30%，人均钢铁产量、人均发电量、识字率、非贫困人口占比等诸多指标也比我国为高；甚至相比只有三分之一的国土面积里可耕地却比我国为多，可以说占尽先机和便宜。但现在再看两国之间的差距，仅仅是人均GDP一项我国就比它高出四五倍都不止，遑论人均钢铁产量、人均发电量、识字率、非贫占比等其它指标。
需要说明的是，我国取得如此成就并非一帆风顺。比如上世纪首度变更国体以来的40多年时间里一直处于内外战轮番交替的严重战争状态，比如1945年~1953年发生的280万亿倍恶性通货膨胀（1法币兑280伪币，1金圆券兑1万法币，1老版人民币兑1万金圆券，1新版人民币兑1万老版人民币），比如被带到海峡对岸的巨额黄金外汇和大量文教卫科精英，比如为了体现国际道义全力支援两个邻国对抗M国入侵而两度付出的巨大牺牲（真正是勒紧裤腰带，自己饿着肚皮搞援外），比如被前S国逼债（因38线战争所欠，而非用于自家），比如十年文革，比如唐山大地震等。以上这些均对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造成严重干扰、冲击、拖累甚至破坏。

21、香五世之问（10）
反观亚洲Y国，可称得上顺当至极。比如上世纪以来国体只变更一次；比如建国前后几乎没有遭遇严重战争局面（骚乱不算），特别是二战的战场范围如此之广，偏偏就没波及它的本土；比如建国后除了几次以大对小的YB战争及与我国进行的短促边境战争外再无战事，甚至在边境战争失利后都未遭遇我国的战争追偿，可谓是个超级幸运儿。饶是如此，为什么早两年建国、起点高出一大截、东西方通吃（冷战期间能同时从M国和前S国捞援助、买武器）、无牵无绊、顺风顺水的亚洲Y国在60多年后反而被多灾多难、满沟满坎的我国甩开几条街？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开国□□□在建国之初方方面面所做布局的不同。谁的布局能力/领导力更强，谁就能为后世的发展打下更牢固的基础。试举一例，为什么亚洲Y国历经30年时间都造不出一款像样的高性能战斗机（LCA光辉样机倒是试飞成功，但因可靠性低及综合性能差而被军方拒绝接受），而我国却在同期接连研制出歼8II、歼10、歼20等一代更比一代强的高性能战斗机？（这还不算歼轰7及引进苏27而衍生出的歼11B、歼15、歼16等），就因为我国在建国之初高瞻远瞩地从前S国引进156个关键项目并自主配套相应的院校/院所，凭此奠定了全面扎实的工业体系和科研体系，再借助改革开放从而一飞冲天。
再举一例，我国在建国之初方方面面条件都很欠缺的情况下坚持搞了两弹一星等工程（‘核潜艇一万年也要造出来’），不仅极大增强了国防能力，关键是抢占了先机。对比20年后亚洲Y国在各方面条件基本具备的情况下再来发展核武器，却被全球禁核浪潮所困扰；虽勉强研制成功，却背上了非法研制的靶子，难免遭受诟病甚至制裁。
这种抢先机抓关键谋长远成体系的布局能力/领导力从何而来？靠的就是不断自我修炼以及残酷的层层淘汰。事实上，不要说我国开国领袖毛泽东的手下败将蒋介石，就是蒋介石的手下败将如白崇禧也是经过惨烈的竞争才脱颖而出（新桂系靠4千人马打败旧桂系沈鸿英1万多人马而起家），这种通过实干/实战而非演讲/煽动选拔出的领导才真正具备领导力（嘴皮子功夫绝对不是检验领导力和实际能力的最佳标准。事实上，我国早在近3000年前就已有赵括因纸上谈兵而遭受严重失败的切实教训。再扯远一些，既然老天爷不可能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那么太能说的人往往不能做，而会做的人往往又不太会说）。
此外，两国开国□□□诞生方式的效果差异还可以用医学原理进行触类旁通。我国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类似于经过产道挤压的顺产方式产生；虽然阵痛良久，但确保婴儿体质健康（M国也是如此，所以才得以成就当前的地位）。亚洲Y国是‘非暴力不合作’（当然与二战的特殊机缘有关，因为正常情况下宗主国不会如此轻易放手），类似于未经产道挤压的剖腹产方式产生；虽然轻轻巧巧，但婴儿体质没有保证。
现代医学已经证明，剖腹产婴儿相比于顺产婴儿问题多多，患哮喘等过敏体质疾病的发病率高数倍乃至数十倍，体质确实存在先天性欠缺，根子就在于没有经过产道挤压。当然，不能说剖腹产婴儿个个都不行，剖腹产方式诞生的开国□□□个个都不行，比如狮子之国的亚洲X国就非常好。但从概率、统计角度看，还是以顺产方式诞生的健康婴儿/强力开国□□□显著为多；尤其大国因为块头大层级多，需要面对的问题更多更难更深，遴选开国□□□的具体方式对于未来国家发展所能达到的高度至关重要。
总之，只有经过残酷斗争或严峻实践所检验过的开国□□□才具备坚强领导力，并通过高超的接班人选拔方式将强力基因传承下去（顺便说一下，基业长青的M国GE公司及我国LX公司CEO选拔方式与此均十分相似；充分说明□□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所循之理是通的即支干一致，也说明这种选拔方式不独只适用于我国）。
第二是最多的历史储备。如果说专利储备是企业的无形财富和未来增长点，那么历史包括档案/经验/技艺/口诀/谚语/观念/教训/思想流派等的储备就是国家的无形财富和未来增长点。我国拥有五千年文明史，也是全球最注重修史的国家，各个时期的老祖宗对各类历史事件的前因后果做了尽其所能的最全面记录；无论太平盛世还是纷乱战时，无论军事□□还是经济民生，无论官修还是野史，无论皇帝起居注还是家谱村志。

22、香五世之问（11）
这样就给后世的我们积累了最丰富的史料，对分析影响战局/国运/财富/技术/进阶/人心/迁徙等变化的各类因素有了最详尽的依据。比如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太极八卦；比如三国鼎立、南北朝对峙、五代十国；比如废长立幼/立嫡不立庶、去母留子/牝鸡司晨、九龙夺嫡；比如围魏救赵、秦晋之好、夜郎自大、无论魏晋、假道伐虢，灭滑而还、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比如张冠李戴、萧规曹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比如隔山观虎斗、狐假虎威、放虎归山、与虎谋皮、虎落平阳、指鹿为马、逐鹿中原、顺手牵羊、引蛇出洞、打草惊蛇、鸠占鹊巢、鸡同鸭讲、兔死狐悲、兔死狗烹、狗尾续貂、九龙治水、如鱼得水、鱼目混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鼠吃蛇半年，蛇吃鼠半年、蟹有蟹路，虾有虾道。
比如瓜田李下、李代桃僵、指桑骂槐、无心插柳柳成荫；比如唇亡齿寒、肝胆相照、剜肉补疮、削足适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比如以退为进、欲取先予、声东击西、隐真示假、外松内紧、否极泰来、东风西渐、小骂大帮忙、相生相克、大象无形，大音稀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亦无；比如难得糊涂、有容乃大、宰相肚里能撑船、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财聚人散，财散人聚、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比如隔岸观火、以邻为壑、拆东墙补西墙、墙内开花墙外香、不撞南墙不死心、近水楼台先得月、井水不犯河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比如多难兴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比如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比如天人合一、中庸之道、和而不同、兼济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
特别是春秋战国与当前纷繁复杂的全球格局何其相似，三国鼎立与当前此消彼长的三强格局何其相似，那么吃透这些时期的经验教训就格外具有现实意义。
当然，不能说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百分百都是对的，个别也有错的如木通与关木通的笔误流传了很多年；但即便是错误，绝大多数也都是有道理的。试举一例，山东菏泽是牡丹之乡，除了盛产牡丹花还出产含油量极高的牡丹籽；偏偏老祖宗没有留下轧牡丹籽油的片言只语，一般人也就没有多想。直到三年困难时期某村突发奇想用牡丹籽轧油分给各家各户，直到炒成菜送入口后才察觉其味苦涩无比，难怪老祖宗没把轧牡丹籽油的技艺/经验传承下来。当然，如今牡丹籽又是可以轧油的；因为通过现代提纯技术可将其中的苦味成分剔除出去，牡丹籽油更顺理成章地成为农业部认定的新资源品种。总之，无论对错，老祖宗的家传通过梳理之后仍然是一笔非常宝贵的无形财富。
这种极其雄厚的历史储备显然是根基极浅的M国所不能比的（除了旧大陆的东鳞西爪，其对新大陆风土人情方面的继承几乎为零，尤其缺乏长期沉淀才能形成的历史经验如各方面差异极大的三大种族和谐共处之道等），其它文明古国也不能比；因为它们的国家历史时常为外民族所打断（亡国），缺乏一脉相承。而我国虽然也有数次被少数民族统治的时期，但因强大的文化影响力反而把少数民族同化，将其变成祖国民族大家庭的一员，故而不能算是为外民族所打断；这种能把独立演进的国家历史不间断地追溯到五千年前的一脉相承性是全球唯一。
第三是全面多样性与资源丰沛度。大家都知道生物多样性，就是指生物品种越多就越能充分掌握了解生物特性、维护生态平衡。从这个意义拓展开来，国力的方方面面也是如此。比如现代医学已经研究到基因层级，拥有或获取足够多的基因片段是关键；当前，我国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天然拥有最多的人类基因库资源；尤其医学方面有中医、西医、藏医、苗医、蒙医、维医等诸多分类，对于丰富治疗手段具有显著意义。
再比如新设备/设施的定型需要进行多种工况的测试。我国面积巨大且位置适中，不仅有平原、草原、雪原、高原、海洋、湖泊、江河、岛屿、冰川、沙漠、林区、峡谷、丘陵、盆地及喀斯特地形、丹霞地貌、十里风廊等多种地形地貌，还分跨寒带、温带、热带等多种气候带，气候种类相对齐全；对于研究国产设备/设施的广泛适应性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它大国中唯有M国可以比肩。

23、香五世之问（12）
再比如戏曲文艺资源。我国有京剧、黄梅戏、越剧、豫剧、昆曲、秦腔、粤剧、傩剧、相声、小品、二人转、快板、大鼓、独角戏、滑稽戏、清口、双簧、皮影、木偶戏、傣族舞、藏族舞、蒙古舞、维族舞、敦煌舞、竹竿舞等诸多不能一一列举的种类，是文化创新和娱乐休闲服务的巨大宝库。
再比如矿产资源。虽不能说所有的矿产储备都是全球前列，但总体的类型丰富度是数一数二；不仅对矿产资源的研究开发天然具有优势，关键是在极端情况下不易被卡脖子。反观二战时期R国为什么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仍然孤注一掷地与M国打太平洋战争，就是因为被对方卡住战略物资的供应而不得已为之。
再比如人力资源。过去认为人口多是负担，现在看来更是资源。当前，经济发展既靠开挖矿产，也靠技术创新和服务创新。前者挖一点少一点，基本属于穷途末路；毕竟全球储量有上限，勘探技术再怎么提高也不能改变根本上限。而后者则不同，通过人的努力及传承可以实现绵绵不绝的发展。
因此，人力资源是最宝贵最具潜力的资源。因为有足够多的人口，就有足够大的市场，内生企业规模和生态不愁（为什么我国互联网产业三巨头BAT相比M国双巨头AG多出一个以即时通讯起家的T来，恰恰源于极其庞大的用户数量，从而造就更丰富市场生态）；有足够多的人口，就有足够多的劳动力，GDP总量和工农业指标不愁；有足够多的人口，就有足够新的思想，创新原动力不愁。当前，我国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天然拥有最大的人力资源库。而亚洲Y国的人口增速虽快，但人均受教育程度还差得很远；加之发力方向错误（软件业不能充分吸纳就业），至少在短期内与我国不能相比，甚至可能享受不到类似于我国发展进程中的人口红利。因为，不排除橘生淮南为枳。
而在决定国家发展前途命运的□□制度方面，我国是全球唯一有多种□□制度共存的大国；不仅有主体的社会主义，还包括局部的南街村共产主义公社制留存和港澳台资本主义特别行政区/准特别行政区。各种制度各个地区的不同发展轨迹，必将为研究不同制度的孰优孰劣或相互借鉴提高提供最详实、最切身的资料。当然，无论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最终都必将通向共产主义。
第四是最强劲的思想力。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靠思想，国家之间的竞争既靠制度也靠思想，而制度又源于文化及思想；因此，从长期发展的角度看，决定国家领先的核心因素是思想原动力。
当然，由于思想或思想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无法量化，只能以定性或举例进行阐述。以吃饭为例，全球人类共有三种方式——手抓、刀叉、筷子；虽然不同进食方式之间没有绝对的高低贵贱之分，单纯就学术观点而言，各家确有思维惯性等方面的差异。手抓方式呈现出囫囵式思维惯性，隐隐透着一股‘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味道；刀叉方式呈现出分式思维惯性，隐隐透着一股‘以分而化之成就各司其职’的味道（刀管切分，叉管叉取，互不介入）；筷子方式呈现出合式思维惯性，隐隐透着一股‘以化繁为简成就包打天下’的味道（筷子既能夹饭也能夹菜还能分解菜，并能腾出一只手）。
如果说直立行走是人类区别于其它灵长动物的象征性标志，那么进食方式有可能是人类不同族群不同进化路线的象征性标志。事实上，以上三种进食方式大致对应了三种文明形态，即筷子-东方文明、刀叉-西方文明、手抓-其它文明（南亚文明、阿拉伯文明、南部非洲文明等）。因此，不同进食方式所呈现出的思维惯性也能大致套用于不同文明形态。
特别是东西方文明之间，诸多方面都体现出合与分的显著区别。比如西方饭店的后厨用刀种类繁多，专刀专用；而我国饭店的后厨主力用刀只有一把，一刀包打天下。再比如西方的国际象棋把棋子细分为王后车马炮等，单靠王存活到最后而获胜；而我国的围棋棋子并无高低贵贱区别，全靠集体的力量获胜。再比如西方推崇个人英雄主义，所谓‘英雄创造历史’；而我国推崇集体主义，所谓‘人民创造历史’。比如西方的字母字只有字母前后排列的单一造字方式，随着新词的不断涌现，多字根单词（最典型如理工科专业外语）的排列长度甚至可以用‘字母开会’形容；而我国的方块字则有笔划的上下/左右/内外等多种造字方式，能够以较少笔划和较少字词量表达更复杂含义。比如西医注重探究人体单个器官的形态功能，而中医更多从全身脏腑去统筹考虑。比如西方普遍实行分权制，不仅府院分治，而且央地分治；而我国长期实行集权制，不论府院还是央地，全部都是大一统。

24、香五世之问（13）
虽然不同文明之间没有绝对的开化愚昧之分，但不同思维惯性的孰高孰低、孰优孰劣在学术上是可以讨论的。撇开工具使用性上开蒙较晚的囫囵式思维不提，单论分式思维和合式思维，显然后者高出一筹。因为如果只分不合或分主合辅，就会陷在无限细分的海洋或系统性内斗的漩涡里出不来；而只有先分再合或合主分辅，才能牵住牛鼻子或拧成一股绳。因此，无论科学研究、组织架构还是营运人心，合式均技高一筹（扯远一些，甚至核反应也是核聚变释放的能量远大于核裂变）。
总的说来，近三千年以来，以我国为唯一代表的古代东方文明长期且持续领先于古代西方文明和其它文明的客观事实，就是合式思维技高一筹的最确切最有力证据。
而近三百年以来，我国之所以较长时期落后于西方文明，并非合式思维已经落伍于时代、落败于分式思维的缘故；而是一种类似于球类比赛的技术性暂歇，也可称为历史安排的系统性休息。因为总是领先则没有可以学习借鉴的外部对象，相当于一直没休息；但长期不休息肯定是不行的，故而历史选择了将光荣革命/工业革命以来一段不太长的时期作为东方文明的打盹期，这才让长期备胎的西方文明暂时有机会接过方向盘站到历史舞台的中央引领全人类的发展。等到我国学习过了休息足了反思透了以后，重新出发时必然取回原本的方向盘继续长期领跑，也许1000年，也许更久……
特别是近三十年以来，我国的方方面面都表现出强劲的追赶势头；尤其在代表国家最高科技水准的国防工业领域，诸多尖端项目离M国仅一步之遥甚至已经反超（如隐身战斗机、重型运输机、大型无人机、高超音速飞行器、电磁弹射器、反卫星技术、激光技术、超算电脑等），充分证明合式思维的利剑重出鞘。
唯一例外的是中医，相较西医落伍明显。但这并不代表合式思维在医学方面的不适用或不适应，而是因为人体的高度精密复杂所致，令到传统中医暂时没有踏进现代化的门（充分研究死人就能形成突破与透彻研究活人才能形成突破所需跨越的技术门槛高度显然不同）。
现代西医虽然通过直观可见的人体解剖和有据可查的药代动力学等具体手段占据先机，但发展后劲明显不足，因其诊疗出发点是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尤其细菌病毒在与抗生素的对抗中越抗越生的怪圈（与中东地区反恐‘越反越恐’何其相似），以及大多数长期治疗的病人身体越治越差的怪圈（抗生素狂轰滥炸，歼敌一千自损一千五），充分显示其正在走入死胡同。如果按激进观点看，其必将同曾经称雄一时如今风光不再的洋快生猪品种一般慢慢沦为只能治疗传染病和病理简单明确病种的平庸医疗手段。
反过来，中医必然像浴火重生的土慢生猪品种一般逐渐回归最高端医疗手段，尤其会在将病未病和全身性/慢性病一头一尾两个未来医学增长极方面大放光彩。当然，中医要想彻底翻身也非易事，需要通过系统的科研攻关/会战彻底搞清楚穴位（最典型是针灸麻醉和痛点，甚至动物也有穴位，如猪的‘大关’穴点之可令其暂时瘸腿、鱼的鱼鳍处穴位拿之可令其停止剧烈扑腾）、脉象（最容易实现突破，因其类似于心电图）、经络（最难啃的骨头）的科学原理才可以；但攻关/会战所需的海量资金/人员/装备决非个别个人、院校、院所、公司所能筹集或承受，唯靠国家意志，尤其是‘核潜艇一万年也要造出来’那般的耐心、决心和意志。
事实上，青蒿素案例已经验证了我国运用举国体制在医药学方面进行突破的能力和威力，对于现代中医的基础性研究的突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里的现代中医特指现代西医具体手段+中医指导思想的路径，与半中半西不分主次的中西医结合路径和向现代化演进的传统中医具体手段+中医指导思想的路径有显著区别。这三种路径各有优点，不必相互排斥；但以第一种潜力为最大，最有可能实现突破，且突破的关键点在于选取临界人群而非健康人群进行长期而非短期、全面而非局部的研究，包括必要时的动物试验。此外，如果有配套研发的更精密全身热成像仪、全身电信号地形图、全身磁感仪、全身血流图、毛细血管血流图、动态毛细血流图、痛点探查仪、脉象记录仪、动态CT/MRI、更全面更精密血象检测仪等高精尖装备相助，突破所需时间将能因之缩短）。

第十三章（下）
25、香五世之问（14）
放眼当下，现代西方文明败象明显、问题丛生，充分暴露分式思维在引领人类现代化进程向纵深发展上的无能与不足；恰似思想原动力火箭的燃料接近枯竭，已然到了多级火箭需要重新启用新推进级的历史性阶段；而经系统重构过的合式思维（如现代共和制度、民主集中制、简化字、改革开放、新型大国关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等）恰是全面满足要求的新一级火箭，不仅能够引领人类现代化进程向纵深发展，还将推动以我国为主要代表的现代东方文明重返历史舞台的中央。
放眼未来，我国之所以能够继续长期领导世界的关键在于过去2000年长期领导经验的沉淀，包括对内保持国力和对外收服人心等，是合式思维的精华所在。
对内如何保持国力的长期强大？协调处理高福利劳工权益与低成本市场竞争之间的矛盾、辩证看待战争与和平的关系、辩证看待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政府与市场、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的关系等是重点难点。
第一点属于世界性难题，目前尚无明确答案。当前，我国正在朝着通过更智能更全能的工业机器人压低成本和留住产业（机器换人）、通过合理制度安排催生并壮大新企业（大众创业）、通过充实科研/创意力量加速推动颠覆性创新大爆炸时代的到来（万众创新）、通过创新贸易方式突破区域贸易保护的藩篱和封锁（一带一路）等化解难题的方向发力。虽不能说一劳永逸，至少从当下及全球层面来看为最可行之道。
对于第二点，答案非常明确，那就是不穷兵黩武；而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内敛自省、永不膨胀是关键。历数最近两任的世界霸主欧洲Y国与M国，跌落神坛的主因都是战争；欧洲Y国因两次世界大战完全掏空家底而直接退位，M国又因与前S国举行的军备竞赛以及二战后四者有其三的大规模局部战争基本掏空家底而面临退位。反观我国在过去长期领先的2000余年内，除了少数民族统治的元朝外极少对外发动大规模战争；最大程度保证了家底不被外战掏空，最大程度保证了领先的可持续性，是可充分借鉴的历史经验和可重复再现的历史规律。
第三点也属于世界性难题。以第一条为例，既要看到虚拟经济（如金融产业、文化产业、网络产业等）的占比必然随社会发展逐渐提高的趋势，也要看到如果不能保持足够的实体经济占比就会重蹈M国产业空心化的覆辙。因此，拿捏合适的度是关键，但拿捏恰当并非易事；第二条、第三条也是如此。当然，问题还远不止以上这些，譬如贸易顺差才能获利与全球储备货币所需贸易逆差的矛盾等。但不管怎样，依靠党的坚强领导，依托合式思维，我国有能力有信心解决好各类问题和挑战。
对外如何收服人心？这同样是世界性难题。因为人心是天底下最难琢磨之物，共苦容易同甘难，压服容易收服难。对于前者，曾受我国勒紧裤腰带倾力援助而获独立及统一的东南亚Y国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扎扎实实给我国上了一课；对于后者，利用民航飞机撞大楼则是极端组织扎扎实实给M国上了一课。
我国所上之课，根子在于人心难测，看清对方本来面目也就算了。M国所上之课，根子在于人心难服，要想达到治本性效果则比较费劲。原本用我国的‘以德服人’之法大致也能化解，但西方文明似乎不屑学/学不来，也几乎不想做/做不到；根子在于分式思维直来直去、少算一步的固有缺陷以及300年较长时期领先催生出的傲慢自大种族性格，尤以F国漫画编辑部血案案例表现得最为充分。血案因漫画侮辱其它民族的宗教信仰而起，并激起欧洲各国百万民众大游行；但他们只顾抗议凶手的残忍及捍卫自家任意讽刺的权利，却从未反思自家种族性格的缺陷。如果说漫画只讽刺自家，当然没问题；但涉及到其它民族和其它宗教时就应当谨慎从事，在任意讽刺的自由和尊重别人的责任之间进行取舍。
反观我国在过去长期领先的2000余年内，基本施行和亲、贡赏等怀柔宣恩策略，不仅令周边安定，还创造了‘郑和下西洋’等范例，堪称全球表率。特别是我国在近200年来深切感受到遭受侵略的痛苦及屈辱，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老祖宗家传，提出‘讲信修睦、协和万邦、与邻为善、永不称霸’的外交理念；必将受到全球最广大国家及人民的欢迎，众望所归地成为全球领袖。
综上所述，从全球层面来说历史终将选择我国作为长期领导国，带领其他国家组成命运共同体；致力于不同文明的融合/共存而不是挑起不同文明的冲突/隔阂，为全人类更美好的生活而携手共进、亲如一家”
尤美丽：“那就拭目以待吧”。
命运共同体，全球是一家；
家和万事兴。

26、四反运动（1）
还记得谢若森吗？
本来施梧桐早已忘却对门韩大妈所介绍的跟情报贩子谢若林有着相同外貌和口齿的广告帅哥，谁知如今又不得不加以关注。只因他的广告公司甫一在境外上市，立即成为网络热点；尤其全网都是他接受媒体专访的视频新闻，逃都逃不掉。
无奈的施旧情人只得点开链接，观看昔日准对象操着改不掉的清新小结巴腔大谈如何做广告：“广告根本就是抓，抓壮丁。没有人愿意主动上战场，就像没有人愿意主动看广告。所以要想让人看广告，就必须采取一切无边际无底线无节操的强制手段逼他们就范。怎么强制？当，当然是从受众的生活规律下手。上班你得乘车吧，那么依托候车亭和公交车我就能强迫你看广告；下班你还要逛街吧，那么依托户外电视和电梯我就能强迫你看广告；甚至我还能把广告印在厕纸上，让你在如厕时都逃不脱广告的洗礼和熏陶。
受众是什么？受众就是接受洗脑之众、受苦受累之众；千万不要把他们当人看。什么人性思维、人文关怀都是屁话；我对受众仁慈了，广告主会对我仁慈吗？他只会对我告辞，让我喝西北风。因此，不，不把受众当人看就对了！只有把受众压迫到极度厌烦、极度反感而不得不看广告的地步，我们播广告的目的才算真正实现。至于之后受众怎么样骂我们那都不要紧，反，反正骂完了我们会继续用广告教育他们，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广告治下的世界......”。
本来施不受听到半截感觉不对味时打算就此关闭页面，没想到被紧随其后的一句话改变主意：“我对近来发生在清平岛的木枷事件极为愤慨。虽然广告人可以不受待见，但绝不允许受糟践；这，这属于肉体迫害、侵犯人权……”。
清平岛？木枷？广告人？
施梧桐赶紧瞪大眼睛观瞧。正巧主持人因为功课做的好，还特意在现场用大屏幕展示木枷事件的片段，没想到那个被枷的主角居然就是自己最亲密最熟悉的广告郎。为了弄清事件全貌，她转而搜索枷人视频。神奇的度娘给出了神一般的搜索结果；点开一看，只见水密脖子上套着一块巨大的木牌，在露天里接受贾小囡的咄咄逼问和大太阳的灼灼熏烤；身心的双重煎熬令他汗如雨下，活脱是“广告雨人”。
施观摩越看越好笑，随即把事件主人公拖来欣赏自己既往的光辉形象：“真看不出，你还是上过电视的名人嘞”
水货名人有些窘迫：“这不就是因为顶包田天自行车而引发的事情嘛，我早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你是怎么翻找出来的？”
“出国前对门大妈准备介绍给我的广告帅哥在电视上谈起你的呗”
“我的前任？”
“前你个大头，我一听说他是广告公司的主儿就立即划清界限了”
“为什么？”
“好钢不用刀背上，好女不嫁广告郎”
“那你为什么又找了我这个十几进宫的广告犯呢？”
“我犯傻呗。要是当初选他的话，现在一上市怎么着也是亿万身家的阔太太了”
“他的广告公司上市了？那我可得好好学习学习”。水密随即点回原有网页观看，谁知越看越不能看：“这不是胡来吗，跟绑匪有什么区别？如果销售是结婚的话，那么广告就是谈恋爱。不管产品的大小多少高低贵贱，你能指望绑着谈恋爱吗？绑着入洞房吗？”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总归是想办法哄人家跟你谈才行”
“可不，我就是第一个被你哄上贼船的”
“你放心，未来我的复合广告公司上市的话，市值一定比他高几倍”
“哄死人不偿命，至少目前你还什么都没有呀”
“我只需要拥有一双看清未来趋势的慧眼就足够了，复合型广告一定会战胜绑架式广告”
“吹牛不打草稿。你还是说说当时接受贾小囡采访的心得吧”
“落在她的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头鬼不是自诩在特勤中队部舌战群魔吗？怎么反而怕起一个弱女子来了，尤其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你是没跟她打过交道。她天生会抢占道德制高点，用落差的优势去砸人，动不动就问是否觉得罪孽深重，是否应该自尽以谢天下，谁能扛得住？”
“谁说我没跟她打过交道？很早我就跟她认识了，再说把你从广告炼狱里救出来找的还是她”
“那我也不领她的情，因为她实在太坏了”
“是吗？”。施梧桐没想到水密对贾小囡有这么大的意见，遂以后者为关键词重新搜索，结果却带来更大的惊奇，原来无所不包的度娘贴吧里居然还有贾小囡吧。
贾小囡，你为什么这么火？

27、四反运动（2）
贾小囡的火当然不是自燃的。
原来，她所报道的有关岛外不良思潮影响本岛的系列赖人新闻一经好事者上传到岛外互联网，立即掀起收视狂潮。什么叫赖人新闻？顾名思义，就是把任何坏事都赖到别人头上；之前牛喇嘛的“三个但凡”已经令人领教，而贾式风格的赖人新闻又是何等风采呢？
继续找度娘搜一搜吧，条目可是不少：
1、岛外游客将印有广告彩页的岛外原版报纸杂志偷偷夹带进入，造成本岛广告思潮的蔓延。受此思潮激励，近来广告党多次公然将广告海报张贴在大街上，甚至与广告警察展开海报对攻战；造成广告态势的大反弹。
这种情况极大地破坏了本岛清静太平的大好局面。
2、富二代双重国籍岛民臭美美受岛外不良思潮的长期熏陶养成一身臭毛病，归岛后恶习不改，经常以豪车、名包、名表等奢侈物品在闹市区大肆招摇、大举出没；甚至在互联网上百般炫富和万般自恋，影响恶劣。
此类现象直接毁掉了本岛青年追求上进的大好形象。
3、岛外的拼爹陋习经口口相传开始渗透到本岛的各个阶层。无论是入学择校还是在校调座位乃至毕业找工作，到处都充斥着拼爹的身影；甚至某岛立幼儿园在组织幼儿玩塑料拼图游戏时，所拼的图案均是男性成功人士头像，照片一经上传至岛外互联网即被称为“连玩游戏都在拼爹”。
此类现象直接拉低了清平岛民拼搏上进的良好形象。
4、受岛外居心不良人士挑唆，岛民的自我分化现象严重，经常自我组建小圈子以鄙视圈外人群。最典型是影视迷组群：看英剧的瞧不起看美剧的、看美剧的瞧不起看日剧的、看日剧的瞧不起看韩剧的、看韩剧的瞧不起看港式恶搞片的。次典型是美女组群：原装美女瞧不起文眉美女，文眉美女瞧不起整容美女，整容美女瞧不起文身美女，文身美女瞧不起PS美女。
这种自我分化现象导致本岛社会各阶层的联系支离破碎，难以交流融合。
5、以上丑恶现象充分说明岛外势力黑我之心不死、臭我之心未泯，必须引起全岛上下高度重视；通过强力手段猛烈打击，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从而还我清平岛原本的大好局面和良好风气。
厉害吧，服不服？
难怪度娘贴吧会火速成立贾小囡吧，专门播发她报道的各类新闻；当然点击率最高的还是赖人新闻，以至其被吧友们尊为赖人教主。盛名之下，人肉搜索在所难免。据各方汇总，小囡教主经常与一獐头鼠目的瘦子在茶座里幽会，还时常对一富家子弟抛媚眼、套近乎，因此又被奉为“天下第一拼干爹兼钓金追富大教主”；连带臭美美也被授予“天下第一无腰无臀无胸无脑无脸无皮惟有PS大教主”、“天下第一没羞没臊没教没养惟有□□大教主”等光荣称号，也算是鸡犬升天吧。
这还不算完，墙外香透半边的花朵终于引起墙内的注意。
清平岛市政大厅议事堂内，随着墙壁上最后一组赖人新闻的投影完成，议长黎永锁开始语重心长：“重新再看这一系列的新闻报道，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清平岛不仅是风光秀美的海上明珠，也是古老文明和悠久文化的传承之地，更是古老历史和传统习俗的原生态保护地。比如每年一度的万人汉服成人仪式和颂弟子规开学典礼等从来都是响当当的世界非遗典范；这些都是我们的骄傲，更是我们必须坚守的礼俗规范。
可我不明白，如此苦心经营的世外桃源般精神家园怎么就轻而易举被岛外的不良习气所玷污？我们的年轻一代怎么就轻而易举被岛外的不良习气所俘虏？想了半天，我才明白，原来是开放自强岛策躲不过的附加效应。就像窗户打开了，难免飞进几个苍蝇臭虫。这些苍蝇臭虫中尤以广告为最甚，不仅歪曲更有误导，不仅煽动更有教唆；可谓坏事做尽、恶事做绝，更把全岛局面弄得一团糟。
我又想，难道是我们开放自强的岛策错了吗？显然不是。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既要继续打开窗户保持通风，同时也要做好清洁工作。具体说来，除了未来考虑把广告教唆罪罪名纳入到刑法修正案，更须立即在思想领域针对以上问题展开一次四反运动。下面请各位议员就四反方案进行举手表决，很好，全票通过”。
居功至伟的贾小囡，你辛苦了。

28、四反运动（3）
四反运动开始了。
由于学校是青少年人群最为集中的所在，天然成为本次运动的重点，岛内各中小学随即掀起四反教育活动热潮。走进任何一间校园，随时随处都可听见背诵四反运动新三字经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无妄念，不贪婪；广告者，性最恶；有教唆，有□□；勾人心，迷人魄；假温情，真龌龊……”
而在四反专题讲座的课堂上，班主任老师们也是语重心长：“同学们，本岛为什么要开展反广告、反炫富、反拼爹、反鄙视四反整风运动？归根结底，这些都是腐朽堕落的生活方式和低俗无趣的人生信仰。广告把有缺陷的东西吹嘘为完美无瑕的东西，把很平凡的东西吹嘘为很高贵的东西，是一种赤裸裸的造假行为。炫富是把非亲手创造得来的财富公开地加以炫耀；不仅树立了贪图享受的坏典型，还败坏了社会风气，更有可能引发仇富心理。
拼爹是一种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的表现；什么事情都需要长辈搭好桥、铺好路，青年人的朝气在哪里？自我奋斗又在哪里？可以想见，只会拼爹啃老的人必将被激烈的社会竞争彻底抛弃。鄙视是人为地把社会群体进行自我隔离，互相划清界限；既不利于团结，也不利于友好，更有可能激化社会矛盾。因此我们要自觉□□这些思想糟粕，通过不断加强自我修养和自我学习，用高尚的思想和良好的习惯武装自己的头脑”
中学的社会科老师们更是集中火力对广告展开批判：“广告所宣扬的品牌消费观其实质就是一种变相的封建迷信，都是把一种人造、虚幻的东西进行崇拜和信奉。所谓品牌，原本是自然界并不存在的一种标志符号而已。但通过广告的造神运动，把品牌凭空竖立起来成为神坛；让人们为之倾倒、为之顶礼膜拜、为之拼命花钱，万恶的广告党则从中牟取暴利。品牌与广告彼此之间就是露水鸳鸯、狼狈为奸的勾搭关系，我们不仅要对它们进行最无情最全面的揭露，更要对它们进行最坚决最彻底的□□”。
校内很忙，校外也没闲着。
柳子浩忙着在布告板内张贴四反运动的招贴画，如“广告是魔鬼，勾人心魄；广告是妖孽，千变万化”、“坚决贯彻四反整风运动精神，努力打造纯洁之岛、清静之岛、太平之岛”。班如俊也亲率高音喇叭车四面出击：“坚决贯彻岛议会四反决议，认真开展四反整风运动。点点滴滴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共同营造四反整风运动新高潮”。贾小囡则再次引领风潮，在“四反整风运动大讨论”的采访报道中义正辞严：“在岛内外广告党处心积虑制作的广告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炫富、拼爹、鄙视的各种身影。因此，广告是一切罪恶之源；只有消灭广告才能从根源上消除一切丑恶现象。在此，我郑重呼吁，广大民众团结起来，配合广告警察共同做好消灭广告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她的话有人听吗？
民众和商界人士显然没可能，他们像对待之前的全面教化运动一样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惟有“水狮组合”对此感兴趣，热情还格外高。为什么呢？只因从中找到了新乐趣。
施梧桐：“怎么才四反呀？我扳着手指头数，怎么着也是七反八反呀；除了那四个，还应该有反人肉、反自恋、反PS、反赖人等等，多了去了”
水密：“你说的很对。我估计是怕说多了让人记不住，所以才选了最重要的四个去反。等一下，怎么贾小囡吧的最新动态里居然有贾小囡与季上坤在一起的照片。难怪贾小囡那样积极，原来是跟季上坤搞在了一起”
“看你一惊一乍的。他们又不是亲密地滚在一起，只是一般性地坐在一起”
“反正在一起就是有问题”
“什么问题？大不了是认了干亲呗”
“不可能。季上坤既没钱又没权，凭什么做她干爹？我看他俩的脸型倒是有点像，说不定是亲侄女或亲外甥女什么的”
“但就算是亲侄女或亲外甥女，也没必要幽会呀”
“反正他们的关系很可疑”
“那会不会是私生女之类的关系呢？”
“不能排除。反正这个贾小囡给我的感觉就一个字——假”
“怎么讲？”
“无论是以前的教化新闻还是如今的赖人新闻，不都是假的吗？还有你揭发过的她那种只说漂亮话不做漂亮事的做派，不还是假惺惺吗？”
“假来假去，你干脆说她这个人都是假的好了”
“那也有可能呀，因为名字是最容易作假的”
“要不，让315打假小分队到这里来打一打？”
“还需要打什么呀，直接反不就得了，第九反——反贾小囡”。
就让我们一起来反贾小囡吧。

第十四章（上）
1、好酒也怕巷子深（1）
海老邪真叫邪。
没来由地，他就在市政大厅的过道里缠上了副议长肖立人；抱怨岛议会趁自己生病告假时所通过的四反提案是严重不公、是根本错误，顿时把对方弄得惊诧莫名：“只缺你一个人，并不能影响到表决结果，没什么区别呀？”
怎么会没区别呢？区别就在最能抠字眼的海老邪歪嘴里：“区别大了。有我在，四反决议就只能是多数票通过，而不会是全票通过。这样传出去，民众还以为我的立场彻底改弦更张了呢”
“立场？”
“对呀，你有立人我有立场。广告业枉死多少年了，我不替它叫屈还会有谁为它出头？”
“你呀你，总是这样一副怪样子，叫我说你什么好。你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样喊你的吗？”
“知道，不就是广告党议员嘛。要是真有这样的党派团体，我倒情愿加入”
“越说越离谱”
“别光说我，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称呼你的吗？”
“怎么称呼？”
“小泥人，意思你自己去体会”
“哼，心思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是吧。自从家里出事后你的心思又用在哪个上面呢？”
“你……”
“你以为就只是山寨电热水器出事故吗？其它的山寨电器不出事故？其它的山寨商品不出事故？”
“谁说我只查山寨电热水器？只查山寨电器？”
“事实上的效果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纵容山寨、驱逐品牌的法律才是酿成死人悲剧的源头吗？”
“你……”。
痛处，痛处；
被口无遮拦的海老邪一再捅到痛处，实在吃不住劲的肖立人只能拂袖而去。余怒未消之下，找秘书吐槽是必然：“这个海老邪，还真是够邪。每一句话都点在人的酸筋痛骨上，不把你点的酸痛不支、发疯发狂就不罢休”
辛百合：“他怎么了？”
“他竟然说我是小泥人，意指像泥菩萨过江一样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还指责我出事之后只查电热水器而不查其它的问题；最可气的是说广告管制法才是悲剧源头，这不是胡扯吗？跟前一阵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清百营业员简直一模一样”
“那天海老邪也在场”
“嗯？难道他们之间串通起来了？”
“不太可能，最多也就是惺惺相惜”
“那也只能是臭味相投”
“您说得对，他们就是臭味相投”
“现在我还怀疑海老邪和广告党搅到一起去了”
“怎么讲？”
“据说他和一家叫什么同心公司的人往从过密，多次公开出席他们的活动仪式”
“看来我孤陋寡闻了”
“你记不记得，那次在场的顾客不是说举办庙会的公司就是本岛最大的广告党嘛”
“记得，恰好之前我们也参加了开幕式嘛……难道，他们真的就是广告党？”
“对！这家公司正是同心公司”
“对不起，副议长。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就是广告党，还胡乱给他们牵线”
“不知者不为过。其实，有关他们就是广告党的传闻之前我隐约也听说过一点”
“啊？”
“之所以没有动他们，主要还是看他们像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如果像当年的□□团伙那样纯粹就是骗钱的；我早就调集广告警和治安警联手把所有的店和货都封了它。不过，他们这种爱发广告小报的习惯可是不好；做生意的关键还是抓好产品质量关和控制成本关，尤其是质量过硬的话何愁生意不上门？”
“酒香不怕巷子深”
“对嘛。这么浅显的道理一个个地怎么就不懂呢。有机会你去劝劝他们”
“好的”。
浅显的道理真就那么容易懂吗？不见得。过了一段时间，肖立人在听取汇报时顺便问起劝说进展情况，辛百合沮丧回答：“这个海老邪实在太邪了，他不但不听从劝解，反而让我捎回一句话：好酒也怕巷子深。您看，这不是完全和您对着干嘛”
“既然如此，不理会也就是了”。
理会还是不理会？
虽然肖正方打算就此罢手，谁知海反方偏要会一会、理一理，果真是邪完了。没过几天，只见他老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拎纸箱的男子；那男子倒也不陌生，正是同心公司的男老板龙跃腾。
怎么两人并肩杀过来了，难道要在这里现做广告？肖立人一边招呼两人坐下一边揣磨来意，并没有太多言语；反倒是海老邪大喇喇坐下后直奔主题：“肖头，这次我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屈尊跟我们做游戏，一个有深刻含义的游戏。怎么样，副议长大人能赏光吗？”
工作时间做游戏，这不纯粹是瞎胡闹吗？肖立人对此非常反感，但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回绝，只得用金子般的沉默来表达内心的抗拒。海老邪才不管那么多，以“不反对就是同意”为由指示同伙动手，龙跃腾随即从纸箱里取出两瓶外观一致但商标被遮掩的酒放在茶几上。海老邪现场把两瓶都打开，请肖头分辨哪一瓶酒是美酒。肖立人本不想从命，但禁不住对方的几番催促；勉强用手在瓶口扇了扇，指了指其中的一瓶。
海老邪的酒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2、好酒也怕巷子深（2）
酒精考验，久经考验；
待到遮掩物被撤除，两瓶酒露出本来面目，分别是顶级名酒MT酒和山盟会高仿的茅庐酒。邪劲十足的海老邪趁机恭维：“副议长大人的鼻子果然不是泥捏的，一下就闻出了MT酒的酱香；看来真不愧是酒精考验的领导，酒经沙场、酒负盛名”
谁知肖立人敬酒不吃：“你瞎说什么。除了招待外宾和家族聚会，本人从来不参与公私宴席。龙经理就可作证，上次庙会开幕时我接受吃请了吗？”
龙跃腾：“肖副议长绝对是清正廉洁的楷模，从不接受吃请和贿赂”
海老邪只能自吃罚酒：“得罪，得罪。我这张嘴就爱瞎说一气，还请肖头多包涵。下面，我们继续第二关游戏”
接下来，他把两瓶酒重新蒙住，打乱顺序放在距原先半米远的位置；肖立人耐住性子，再次指出正确所在。等到第三关时，海老邪除了把茶几拖得很远，还在上面摆出数瓶敞口的酒，再加无序调换和瓶身淋洒干扰酒等好一番折腾；终于令肖立人迷失在酒池杯林里不辨东西难分美薄。
海裁判随即大笑：“我的副议长大人，你那尖鼻子终归还是不管用了吧”
肖玩家当然不悦：“你这老邪货，一会儿夸我鼻子尖，一会儿贬我鼻子窿（不灵敏），到底想要干什么？”
眼见气氛不对，秘书辛百合赶紧招呼客人喝茶。喝过一口茶后，龙跃腾缓缓开腔：“肖副议长，您多心了。我们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通过游戏的方式让您获得一些切身的体会。我想请教一下，对于第三关的失利您觉得是什么原因？”
肖立人：“什么原因？还不是你们可劲糟蹋鼻子，让人嗅觉受干扰的缘故”
龙跃腾：“如果换其他人，能不能闻出来呢？”
肖立人：“换谁都不行，没有你们这么糟蹋法子的”
海老邪：“你终于承认换谁都不行了，那到底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呢还是‘好酒也怕巷子深’？”
肖立人：“噢，我明白了。海老邪，你们是故意上门斗嘴抬杠的是吧？”
海老邪：“哪能啊，副议长大人，我们就是来讲理的嘛。你不妨仔细听一下龙经理讲的道理”
龙跃腾：“副议长，我们这次来并没有要刁难谁的意思，只是想探讨一下如何批判和继承古代文化。就比如‘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一句至理名言，其形成的过程绝对是汇聚了无数古人的智慧和心得才凝炼而成，堪称古代商业理念的经典”
肖立人：“它在现代商业社会也没有错呀；谁的酒香，谁就能俘虏酒仙们的心。再说本岛在市场准入上没有设置任何门槛，所有产品都是自由竞争；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龙跃腾：“是这样。那麻烦你再进行一下第负一关游戏的测试吧”
这“第负一关”是啥门道？难道关数还能为负值？
至于到底怎么个负法，不管参悟与否，切莫辜负龙调酒师的精彩展示就成。只见人家把一瓶山盟会的茅庐酒倒进敞口器皿，接着又滴加少量敌敌畏和少量正宗MT酒，搅拌均匀后和盘端出。肖立人闻酒色变，因为自家敏锐的鼻子几乎闻不出一丝异味；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调配过程，自己一定会把这掺有敌敌畏的毒酒当成真酒。
龙跃腾趁热打铁：“经济学上有一句术语‘劣币驱逐良币’，本意是指商人只使用成色差、分量不足的金银币而收藏甚至融化成色好、分量足的金银币以图获得两者之间的利差，最终造成市面上流通的良币越来越少，劣币越来越多。引申意则是如果不设置一些必要的监管措施如食品安全许可和电器安全许可等，那么无良的黑心商人就会不择手段地压低成本；不仅会把优质产品排挤出市场，更有可能制造大量的安全隐患乃至事故”
肖立人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龙跃腾再接再厉：“要想良币重返市场，不仅需要对劣币保持高压态势，更需要营造令良币顺利生发、顺利成长的市场环境。回到刚才的话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在古代是绝对正确的；但到了现代只能是‘好酒也怕巷子深’，因为市场竞争会把巷子越拉越深”
越拉越深？可不，肖立人的眉头也在越拉越深。
龙跃腾：“为了对抗巷子深，为了避免被消费者遗忘；即便资格再老味道再好的酒，仍然需要开展自我宣传和主动推介。因此，广告宣传就是市场竞争的必须”
肖立人：“但广告只是生产者推销产品的必须，而不是消费者购买商品的必须吧”
龙跃腾：“怎么会呢？打个比方，广告是生产者的喉舌，那么广告管制就等于把生产者的嘴巴捂住；这样一来，消费者的耳朵在清静的同时也被消音了”
肖立人；“但他们还有眼睛呀”
有眼无珠不懂吗？最善搞怪的海老邪当即把两瓶酒的标签撕掉后摆在人家目前，接着握住喉咙费劲比划哑语动作。肖立人见状轻轻一笑：“行了，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全明白了；让我好好再想一想，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个难转的弯，肖某人能转通吗？

3、卧底与甄别（1）
不管单个人的思维怎么弯怎么转，
四反运动的潮流风车依旧运转。
这不，经过对各中小学开展情况的验收完成，本次活动主战场顺利转移到大学校园；但因大学生已经成年，自然不能像中小学那样采用课堂上老师说学生听的简单说教方式，而只能是正反两说、恩威并用的方式。心思缜密的班如俊为此布置了一批喷绘画板，集中展示本单位所拥有的各种强力惩戒手段；这其中就包括水密在接受广告炼狱惩戒时五官变形、极力挣扎的视频截图，下边还用小字进行注解：“广告炼狱是教化公署最新研发的教化手段。它利用先进的声光电技术对广告党死硬分子进行以毒攻毒的地毯式广告轰炸，死不悔改的广告党死硬分子终于尝到自食其果、生不如死的滋味”。
自食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至于到底是在说谁，只有天才知道。
由于大学生们天生具备叛逆思维，偏偏就对教化公署的良苦用心做逆向解读；反而对传说中的广告轰炸产生好奇，很想感受一下这种拽酷炫的新奇滋味；不过又有点害怕，毕竟照片上显示出酷刑模样。就在众人踌躇徘徊之际，到底还是有贼胆大者铤而走险，故意拿着品联会小报在广警特勤中队门口大声宣读；进去之后因为态度极为恶劣，顺利地被值班领导柳子浩拍板处以学生版广告炼狱的惩戒。此版本主要是去除了诱降及重复的桥段，时长缩短到72小时，为的是对一张白纸的学生手下留情。
谁知，手下留情的结果是心中留恨。因为完事后的贼胆大竟然没事人般乐滋滋回到宿舍，边扭脖子边炫耀：“真是太爽太刺激了，大饱眼福！绝对是一辈子难忘的感受，绝对值得一试。唯一的缺点就是脖子比较酸，还欠瞌睡，我要痛痛快快睡3天”。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生动直接的活广告更有效？
那些禁不住撩拨早已心猿意马的叛逆学生随即吆三喝四地组团前往特勤中队，集体宣读品联会小报，自然被集体抓了进去。然而，由于广告炼狱受通电项圈和束缚椅的数量限制，即使临时加座也只能同时安置两三个人；令到绝大多数学生没法享受广告炼狱的稀罕待遇。极端爱民主、超级讲平等的他们随即开始大呼小叫，抗议处罚不公；声言非广告炼狱不受，倒把临时羁押区闹得不亦乐乎。
锅响碗响之下，只能令到心系天下的季未总在很远的办公室里都有耳闻；等到他过来查看受刑学生和闹事学生的表情时，却是越看越不对头：“孺子不可教也”。既然不可教，那么就把不学好的犊子们全部礼送出门，一个不留。
不留，不留；
辛辛苦苦开发出的广告炼狱进修方案留不留呢？
哼哈二将当然希望保留，奈何季上坤痛下杀手：“永久取消广告炼狱进修方案。该死的广告党，竟然在这样的当口利用无知学生冲击公权力机关，对抗四反运动；实在无法无天，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子浩：“我们多派人手盯死广告党，一定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定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
班如俊用鼻子发出咝咝冷笑：“那你一定会失望的。要是轻易能找到证据，他们早就留不到今天了”
柳子浩：“难道我们就这样坐在屋里干等？”
班如俊：“如果你想把自己变成木乃伊就只管等”
季上坤：“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班如俊：“既然广告党能利用学生，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呢？”
柳子浩：“就他们那种反着来的操蛋劲，我看难之又难”
班如俊：“一点都不难。现在找工作这么难，只要我们放风出去招募警务实习生什么的，那还不打了围呀”
季上坤：“说具体一点”
班如俊：“只要招募到机灵可靠的警务实习生，我们就可把他们以打假期工的名义混进品联会的巢穴，伺机收集证据；这样不就能够掌握到铁证了吗？”
季上坤击节叫好：“好。那我们就给广告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他们的兔子尾巴到底有多长”。随即，三个没有尾巴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场为品联会续尾添足的阴谋就此展开。
狗尾续貂还是画蛇添足？只有天才知道！

4、卧底与甄别（2）
彼之急所亦我之急所，
季家军在忙，品联会当然也没闲着。
当学生大闹特勤中队的消息甫一传开令到办公室欢腾一片时，龙跃腾却背道而驰：“大家别光顾着高兴啊，我们也来探讨一下大学生人群；虽然从消费额度来说他们并不是消费主体，但勇于冒险、乐于接受新思想和即将踏入社会的特点，使得他们就是未来的消费生力军；也是品联会未来翻盘的希望，我们必须要抓住他们”
尤美丽反应很快：“看来会员队伍要扩编了。不仅有主妇会员、白领会员，还要有学生会员”
水密更是进行思维跳远：“未来更要有警察会员，尤其是广告警察的会员，以彻底孤立季家军”
龙跃腾：“扯远了。现在我们还是把进大学校园这个当下任务做好吧，任务重点是开展趣味活动和启蒙讲座。水密，你有没有兴趣当学生头呀？”
水密摆手：“跃腾哥，你还是饶了我吧。难道你嫌我身上的书生气还不够浓吗？”
龙跃腾：“万金油也有不对症的时候”
尤美丽：“既然水密不愿意就算了，还是让海精灵来当吧。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做事很细心，而且很有亲和力，是个好苗子”
龙跃腾：“行”。
临阵，临阵；
临阵脱逃还是临阵磨枪？
临阵脱逃是那么好逃的吗？绑赴战场有木有，临阵磨枪有木有！没过多久，学生味/书生气分不清的水密刚从街上巡视回来，就见表姐诡秘而笑：“万金油同志，恭喜你又升官了”
“别是什么狗官吧？”
“瞎说，是学生军的官”
“我可不想当塔什么的利班”
“那可由不了你，因为海精灵海组长在半小时前突发肠绞痧被送进医院了”
“她住院跟我升官有什么关系？”
“因为校园活动组今天安排有活动啊”
“这个小组不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自然有其他的事，难道还能把他们一分为二变成两个人用吗？”
“得。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回回撞在枪口上”
“谁叫你跟回字有缘呢”
说话间，天上掉下个施妹妹：“撞在谁的枪口上啊？跟谁有缘啊？”
尤美丽反应很快：“当然是撞在梧桐妹妹你的枪口上，跟你有缘啊”
施梧桐：“怎么又撞在我的枪口上了？”
尤美丽：“你刚才不是叹息今天观摩不成海组长的活动了吗？正好他撞上了，你就又可以观摩了”
施梧桐：“好呀好呀，我又有事可做了”
水密：“那你先得准备头巾和长袍”
施梧桐：“为什么？”
水密：“按塔什么利班的规矩，女生只准把眼睛露在外边”
尤美丽：“尽瞎说。喏，虽然不需要头巾和长袍，但太阳帽还是需要的”
施梧桐：“这又为什么？”
尤美丽：“这是你们与学生会员进行联络的暗号”
水密：“谁也不认识谁的，岂不成了盲人摸象？”
尤美丽：“所以需要通过这种统一式样的太阳帽来识别呀”
水密：“今天的活动内容是什么？”
尤美丽：“很简单，就是带领大家过来参观一下大卖场以及办公室，然后在大会议室里讲一讲品牌的意义及识别方法等”
水密：“干嘛非要在我们这边讲课，大学那边没有教室吗？”
尤美丽：“那边的教室当然好。但第一需要去找校方借，第二保密性差”
水密：“那好吧”。
随后，在清平理工大学校园内一片指定的小树林里，水货头目顺利地等到了他的学生军团，识别标志自是每人头上那顶统一式样的太阳帽。谁知就在清点完人数准备动身之际，忽有手机铃声响起，只听电话那头的表姐用不同寻常的急促语气说道：“根据刚才收到的紧急汇报，清平大学有人反映前段时间特勤中队在多所大学秘密招募警务实习生，面试时被问及有没有兴趣做卧底以及对品联会了解多少；因此我们高度怀疑季家军往学生会员里派遣了卧底，本次活动计划立即取消”
尤美丽的决定不无道理。由于本次活动是多校学生的联合行动，彼此之间不太认识；加上水密是临时上阵两眼一抹黑，无法甄别是否有卧底。看起来也只能把学生就地解散，以后重新甄别。
但这是唯一选择吗？
当然不是，谁叫水货摩西也是不信邪的队伍呢。回想之前刚进理工大的校门，就被自家在广告炼狱里受诫的光辉形象热烈欢迎，怎不令人没齿难忘？又怎会错过扳回面子的难得机会？于是人家一边假装听着电话，一边努力轧着脑汁，通过毛细排泄孔道形成水珠密布的脑门。
施梧桐：“实在想不出来就算了吧”
水密：“办法那还不有的是，我只是在选一个最好的办法”
“那最好的办法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
“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
“你好坏”。
坚持不泄的水密，难道你比海老邪更邪乎？

5、卧底与甄别（3）
甄别之道，在于别出心窍。
坏透了的水密拍拍手，把自由活动的大学生们重新聚拢起来当众宣布：“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那边的场地还没有收拾好；所以需要推迟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地做一个热身游戏；为了激发大家做游戏的兴趣，最终优胜者可获得大奖，而且去到那边就当场发放”
重奖□□之下，原本还有几分怨气的怨士们自然集体变身勇夫，热切之情溢于言表。热切之下，水密趁机卖起关子：“不过，大奖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因为这是一个与品牌、广告有关的益智游戏。如果大家平时对广告语了解不多的话，那也很难完成哦”。这算什么难题？学生财迷们大包大揽：“没问题，咱平时钻研的就是这个，大奖肯定拿定了”。听到这里，水密心里顿时有了底。
有底，有底；
心心相通，底底相连。作为心底跷跷板的另一头，学生卧底的镇心之石开始高高扬起，但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排成一个大圈后，学生们热火朝天地开始了广告语接龙游戏：“喝前摇一摇，NF果园”、“饭后嚼一嚼，JZ健胃消食片”、“喷一喷，SJ西瓜霜”、“中国PA，平安中国”、“旺旺中国，中国WW”、“完美中国，中国WM”、“移动改变世界，中国YD通信”、“品质改变世界，SY重工”、“保险改变未来，TP保险”、“爱上完美，爱上HC”、“爱生活，爱LF”、“谁用谁知道，HR肾宝”、“谁用谁SL”、“要想身体好，请喝JLB”、“要想皮肤好，早晚用DB”、“要想视力好，用TTM”、“白里透红，与众不同，YLY”、“SH大肉块，与众不同”、“YZ龙棕，果然出众”、“HR，中国造”、“好空调，GL造”、“让我们做的更好，FLP电器”、“没有最好，只有更好，OKM空调”、“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MJJ护手霜”、“只溶在口，不溶在手，MM巧克力豆”、“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Q牌男装”、“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YTS女鞋”、“有家就有LHLH”、“有家有爱有OP”、“领跑，是一种实力；领跑，是一种魄力；领跑，是一种毅力；领跑，就是GL”、“领先，是源于半世纪的厚积薄发；领先，是为您精打细算；领先，是为您量身定做，中国ZQ”、“地球人都知道，BJR保暖内衣”、“谁用谁知道，HR肾宝”、“海的味道我知道，BL海苔”、“有效杀蚊，关心家人，LD灭蚊片”、“中药驱蚊，关爱家人，L字蚊香”、“他好我也好，HR肾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HD洗发水”、“谁是你的菜，LS薯片”、“我的酱油我的菜，HT酱油”、“BL海苔点心面，还是我的菜”、“HR牙膏，笑容正能量”、“喝LH，激发正能量”、“OL，最美的你”、“JM整形，遇见最美的自己”、“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HN饮料”、“你比你想象的更强大，IP手机”、“法国LK”、“巴黎OLY”、“天生的，QS的”、“只有OLO”、“吃完喝完嚼YD”、“蓝瓶的，放心，因为SJ”、“快到碗里来，你才到碗里去，MM巧克力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BBG点读机”、“灸，灸，灸，武汉GJ”、“选择珍珠选择美，JR珍珠”、“一口香浓一口幸福，YL花生牛奶”、“靠近CH，吃定CH”……
这一番接龙下来，学生卧底再也藏不住了。虽然为人机灵的他也准备了几套应对方案，唯独没想到在这个方面进行知识储备，每次轮到自己时只得胡乱回答一气：“钻石鸽子蛋，一颗就破产”、“东西南北中，好酒在广东”、“爱是LF（lafang），爱是HH（hanhou），爱是YK（yake），爱是SX（sanxing），爱是最MD（meidi）的预言，爱是ZD（zhengda）无私的奉献”。
爱到最后，爱捉鬼的水钟馗终于有请：“这位同学，请把你的姓名和宿舍号报一下”。本来，学生卧底谎报隔壁班上同学的真实姓名和宿舍号在一般情况下也能蒙混过关；奈何今天没看黄历，宜吐真忌作假，恰巧被人当场捅破。就这还不算完，开溜时又被一粒绊脚石轻易绊倒，□□设备也摔了出来；最终被大家赏了一顿胖揍，免费增肥一圈。
出气，出气；
水某人的气是出掉了，而季某人却更添堵了。
不仅心里堵，每天还有浓稠物堵在嗓子眼，更有固形物堵在了屁眼。
可恶的广告党，害我如此之惨，我跟你们没完！

6、猫鼠的勾结（1）
受堵是一种传染病，
不但季上坤被堵得难过，劳有才也被堵得够呛。
本来，趁着品联会陷入大卖场泥沼进退两难的当口，正是山盟会发动市场反攻一举收复失地的最佳时机。谁知，天不遂人愿。虽然自家的市场策略规划得十分严密，虽然会员老板们执行得也十分到位；但市场份额就是回不去，一直不能重返过去的巅峰状态。虽说当前开展的四反运动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这种负面因素影响对于其它竞争对手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谁都没有讨到便宜，为什么自家的市场份额就是回不去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思来想去，自身名誉受损和大卖场分流效应是问题的源头。前者自然源于商经司干的好事，三番五次查封山寨电热水器也就罢了，偏偏又发神经推出一系列市场整顿和安全检查行动。虽说再怎么整再怎么查并没有使自己遭受太多的物质损失，但声誉受到冲击，信任度出现滑坡。现在看来，恰恰是声誉受损的潜在影响超过了实物被查扣的实际影响。后者更不必说，屁大一点小岛的市场容量能有多少呢，一下子增加四个大卖场那还不分流的像鬼一样；尽管大卖场本身的日子并不好过，但连带着大家一起都不好过就不对了。大卖场就是本岛市场不折不扣的超多梯级拦河坝水库，害人害己。
如此，更是把劳有才堵成尿潴留，直到做了电刀切割微创手术才恢复通畅。
狗日的商经司，该死的品联会，看我怎么整死你们！抱打不平、大义凛然的牛喇嘛顾不上术后需要静养的医嘱，赶着在病床边与老公展开探讨：“莫一天到晚娇生惯养的，还是赶紧想想怎样对付那些个敲死的家伙吧”
历经风雨的劳有才自是荣辱不惊：“你看我现在还挂着尿袋子，根本出不了远门，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那你老狗日的就打算一天到晚躺到（着）享清福？”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动不得，帮着参谋一下还是可以的”
“行。我正要准备再搞一次海报大会战，你看么样（怎么样）？”
“由头是什么？”
“就说狗屁牌牌会跟商经司狼狈为奸”
“这样不好，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打击”
“那你说该怎么搞？”
“像上次香五世作假的主题就很好，可惜没抓住”
“是的哦，不过上次没抓住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搞一次嘛”
“说具体一点”
“比如给他们弄一点投过泻药的吃食，出事后再用小报、海报和泼辣妇女宣传队一起上，直接把他们的大卖场拍熄”
“思路很好，不过这其中有很多细节性的工作需要提前做好。比如泻药的剂量如何确定，少了不起作用，多了会不会弄死人？比如要准备多少的调包数量，数量少了起不到群体事件作用，数量多了会不会被发现？再比如大卖场有没有监控摄像头？还比如泻药选哪一种最好？……”
“这些都不是问题，可以让牛高峰先做试验”
“行，那就让他先做到（着）。暂时别跟其它人说，而且还要抢时间”
“那是肯定的”。
抢，抢，抢；
就在出院后的劳有才继续琢磨如何抢时间和抢市场时，忽然有人过来要抢他家的宝贝。
那还会是谁呢？只能是贾小囡。
要抢什么宝贝呢？当然是他家的宝贝儿子。
原来，自从劳利是主动打电话过来相求严惩情敌后，她顺势与人家加强了联系；甚至放下女生的羞涩和尊严，主动打电话过来。只可惜劳太子根本不吃那一套；不仅因为她的肤色外貌不讨自家喜欢，更因为水货眼中钉只关了四五天就放出来了，这根本就拂了自己的本意。不管再怎么花言巧语的解释都抵不过无情的事实，所以他对她摆出的依旧是一副拽拽的、酷酷的、难以接近的样子。
拽酷之下，一心要钓金龟婿的贾姑娘自是进退两难。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采访一位相熟的政府官员时；因为需要用到另一位陌生官员的联系方式，相熟官员便主动把自己的几大本名片簿贡献出来，两人一起翻找。翻着翻着，贾小囡一眼就瞧见一张外观款式非常熟悉的镀金名片；不过名字并不是劳利是，而叫劳有才。等到把随身携带、反复摩挲到露出铜箔底的金龟名片拿出来进行比对，果然，两人单位是同一家——鲲鹏商贸有限公司。
这还有什么话说。不管怎样地软磨硬泡，也不管怎样地死缠烂打，劳有才名片的归属权就只能改姓贾。
等到两劳名片合璧，鲲鹏名号凸起，这家公司的名号怎么那样地那个呢？虽然从未到过这家公司，但名气和实力摆在那里；不管是不是传说中的广告党大本营，只要这是一家家族公司，只要劳利是就是这家公司的太子，自己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目标——太子妃，抑或太子奶。

7、猫鼠的勾结（2）
进攻，进攻；
继续发起进攻。
但是该如何进攻呢？正面进攻看样子是不行了，那侧面迂回行不行？尤其通过看起来像是长辈的劳有才有没有机会？不管怎样，先试了再说；反正自家的记者身份就是掩护进攻的最佳迷彩。不过，采访的由头怎么找？哈，相熟官员曾提及今年是鲲鹏公司成立20周年纪念。对，就是它了！
等一下，恭喜电话打过去，却被恭敬回绝。凭什么？哦，只因“低调就是腔调”是你一贯奉行的处事调调。哼，管你什么腔什么调，在本公主这里统统跑调；又或者被撵被调。若说到把你调虎离山、引蛇出洞，咱可以抬出相熟官员的名字，可以诈称这是他的工作安排；看你还敢得罪政府官员？对，答应就对了嘛。
答应，答应；
应答，应答。
正式采访时，双方也都没有怎么样；一个问得谨慎，一个答得潦草。就在这场索然无味的采访即将结束时，一个人的突然闯入改变了一切，一如施梧桐那次那般。闯入者仍然是劳利是，喊的对象仍然是劳有才：“爸，妈叫你赶紧召集大伙儿去会议室，等她一回来就开会”
太好了，劳利是果然就是全岛最有含金量的太子！
准太子妃立即把说话的甜度增加了三个加号。可惜劳家父子都不是甜叶菊爱好者，没有任何回应。对此贾小囡倒也想得开，不怕人家没笑脸，只要确定了身世就行。回去之后绞尽脑汁把身世之人剪辑出绅士之风，尽管因破了时长惯例而被台长苗书豪过问，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播出。
过问，过问；
劳有才对于新闻的播出与否才没心思过问，甚至根本不当回事。能指着这个给山盟会挽回声誉吗？能指着这个提高市场占有率吗？能指着这个干掉对手吗？既然没可能，那还想什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然而，一个不速来电把既有想法统统改变；原来这是一位相熟官员打来的贺喜电话，祝贺自家竟然上了电视。这还不算完，随后接二连三有贺喜电话打过来；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一个卡在半山腰的征地项目居然因此扭转局面。
看来，这采访还是有点用的，这贾小囡也是有点用的。
实用主义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用的人或物或机会。自此，劳氏一门与贾小囡打得火热。准公爹每逢丫头过来必定亲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准公婆也一改惯常的吊睛黑脸，将难得一见的菊花笑脸曲意奉上；而准对象也不再摆出难以接近的样子，只因爹地特地教训过：“不管你如何讨厌这丫头，也不管以后是个么情况；至少现在你得把她哄一下，就算是给爹妈帮一个忙”。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之后，准媳妇拿起手中的摄像武器顺势制作了多期有关鲲鹏公司的新闻报道。或长，或短；或正面，或侧面；或个人，或团体；或商业道德，或公司宗旨；或价格实惠，或服务到家。总之，几乎成了系列广告报道；搞得劳有才的出镜率都快赶上司级官员了，怎不令他受用万分？
受用，受用；
既能受褒之用，也能受气之用。
舒心日子过了没几天，令人添堵揪心的坏消息再度来袭。有多位会员老板反映，同心超市大卖场的生意有好转趋势，最突出表现就是那里的人流量大了不少；这个大流量的坏消息是如此之坏，以至于把正在喝水的会长呛个正着，咳嗽不已。该死的品联会，你的人流量增大也就罢了，为什么害得我的气流量也跟着增大呢？
不过，再怎么传再怎么闻都是耳听为虚，笃信眼见为实的有才之人自是要实地踏勘才作数。来到现场，从外面看果然人头涌动，而且出来的人手里多少拎着点什么；但进门再一看又是另一番光景，其中有不少两手空空、懒懒洋洋的老头老太，显然这些人纯粹就是来蹭空调乘凉的嘛。
你蹭我也蹭，你乘我也乘。乘什么呢？自然是乘势对准某个收银台连续盯足一个小时，对其核收的每件商品进行估价心算，得出一小时的单台流水；再按全天营业时长以及收银台数量，估算出全天的总流水。最后再把整个大卖场的占地面积、用电功率、雇员数量、地段租金等摸个大概，这样就能估算出收支状况，结论是仍处于亏本经营阶段。
虽然破卖场还没到达盈亏平衡点，但人流量明显增大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照此趋势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迈进盈亏平衡的门槛，进而在本岛市场彻底站稳脚跟；从而严重威胁到自家。因此，反制是必须的，比如原先商议过的投毒计划。
可是，做试验的牛高峰呢？死到哪里去了？哦，是因为姥爷突然去世而请假回国奔丧去了。该死的牛犊子，隔代的姥爷有那么亲吗？为什么非要赶着这个时候回国，不是成心添乱吗？
只怪牛秀云平时把他惯坏了。

8、猫鼠的勾结（3）
除了牛高峰，除了投毒，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思来想去，办法倒是有；但危险性较大，甚至搞不好还会惹火烧身；那就是借助外部力量比如广告警察来整倒对方，就像上次惩罚水密那样。其实自己手上就握有重量级铁证比如品联会成立时的录音录像资料；但这个并不能直接拿出来做证据，因为不排除对方也捏有类似证据，搞不好会弄成鱼死网破、两败俱亡。因此，要想扳倒对方只能另寻它法。
虽说再栽一次赃并不难，但要真正把对方打残打跛却也不易，尤其上次水密被提前释放一定是找了关系的缘故。因此，从广警系统选择一位可靠的、确保不会被对方收买的中队长级人物是关键。而自己认识的人固然不少，但都是用钱收买过来的；你能买则人家也能买，在可靠性上难免要打几个问号。
那么，真正可靠的人选该到哪里找呢？
不得求解之际，忽有贵客登门拜访。会是谁呢？只能是时常带来惊喜的贾小囡。不是吗，就在偶然谈及同心公司是自家的心头大患时，但见贾丫头微微一笑：“这家公司也是全岛的心头大患”
劳有才：“怎么讲？”
“他们所散发的无良广告荼毒了多少民众？他们所售卖的黑心产品宰杀了多少民众？他们做的坏事根本就是罄竹难书，广告警察对他们更是欲擒之而后快”
“擒之而后快？”
“我经常采访广告警察呀，对警方的想法还是比较了解的”
“广告警察有那样恨他们？”
“是的，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只恨从来就没有真正逮住过他们，太遗憾了”
“真正逮住？”
“对啊。广告警察抓过他们的广告车，端过他们的小报仓库，至于抓过的广告投递员更是不可计数；但始终不能把他们从根子上打掉”
“看来他们的确就是全岛的公敌”
“这样的公敌却没有办法消灭，实在说不过去”
“其实真要消灭他们那还不简单，关键是找准命门；另外还要执行有力，如果随便被人收买那肯定是打不死的”
　　“据我所知，特勤中队绝对不会被他们收买。所以，如果劳伯伯确实有好办法的话，让特勤中队去做一定没问题”
“你跟特勤中队非常熟？”
“非常熟，就像我跟劳伯伯您一样是有私交的”
“那当然好，不过……”
“劳伯伯有顾虑？”
“呵呵，俗话说歼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出主意当然容易，但如果反过来被他们同样搞一家伙那还是很麻烦的，我不得不自保优先”
“那我介绍劳伯伯跟特勤中队的季队见一面怎么样？”
见面？这倒不是个坏主意，假如这位队长果如小囡所说那样刚正不阿，说不定真就能扳倒品联会呢。从不放过任何有用机会的劳实用当即笑道：“那当然好了，我对季队一向心仪已久，只是无缘得见。现在终于得偿心愿了”
心仪，心愿；
心疑，心怨。
贾中介离开后，劳需方思绪未断。虽说借季上坤之手打品联会之头从道理上讲切实可行，但这毕竟是与虎同驱、与狼共舞的游戏，搞不好就会伤到自己，所以有必要再想想。想想是如此这般跟市场监管对头合流冒的风险为大还是如此那般任市场竞争对手坐大冒的风险为大；比来算去，仍然是这般为佳。罢，罢，罢，不管是与天使协同还是与魔鬼合作；只要能把竞争对手打倒都是值得尝试的。最多就是自己多防着一点，比如预先把小报停掉、让对方承诺不反搞自己等。
只是，小报是那么好停的吗？果然，牛秀云先不先（事先）就闹了起来：“不发小报那还做个么屁生意呀”
“只是暂时性的嘛”
“为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准备跟特勤中队的季上坤见一面，力争通过他们把品联会搞倒”
“那跟停发小报有什么关系？”
“总要给他一个好印象嘛”
“好印象有个屁用”
“再没用总比没有好呀”
“方方面面你都想清楚了？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
“没有”
“好吧，暂且听你一回；但要是搞不好的话，莫怪老娘不客气”。
客气，客气；
客人之风，客人之气；
正义化身的警官与魔鬼化身的商人能坐到一起吗？这对一身正气的季上坤来说原本是绝对不可能的。谁叫商人天生就有做广告的原罪基因呢，自己岂能自降身价与其厮混在一起！只是，等到贾小囡带着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油亮的商人前来拜会时，这些铁板钉钉、言之凿凿的定论顿时化为未定论。
怎么办？既然亲生女儿的引荐不好推辞，那么勉为其难地接待一下吧。没想到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非常不简单，居然一开口就点破了近来自己郁郁寡欢的心思所在：“近来广告党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不但唆使学生冲击公权力机关，还聚众殴打警务实习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过分？不像话？惊奇之下，季寡欢这才把来者金光闪得过分耀眼的名片仔细再看，果然不像话。堂堂广告党数一数二骨干集团的老板跑来干什么？来看笑话？还是来买通？又或者要耍什么诡计？在没有摸清对方来意之前，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即使是亲生女儿的引荐。于是他不徐不疾地回道：“是呀，现在广告党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这是在玩火自焚。正所谓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说得好，只是疯狂的广告党什么时候才能灭亡呢？”
“这种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是找对方法”
“哦，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做成事情的关键是懂得变通。如果不被廉勤公署的咖啡吓倒，其实就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而已”
“那你仔细说说看”……
随即，双方有问有答起来，联手对付品联会的计策正式发酵。
猫鼠何止一家亲，还能联手对付熊虎狮豹。

第十四章（下）
9、猫鼠的勾结（4）
什么叫作运气好？
南山穆自有见教。
身为品联会分销商的他，在当下的销售淡季居然遇到难得的好运气；一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新客户班老板竟然一下子就拿了上万元的货，而且临走前还放话说几天后还要过来采购更多。如此好事怎不令他在睡梦里把嘴笑歪？
几天后，如约而来的班老板不仅当场要了一大堆货，还提出额外要求即开具正规公司的发票以及1:1数量配套的小报，并隐隐透出如果不能满足要求将放弃采购的意思。
如此大单生意岂能轻易放弃？南笑歪嘴赶紧想办法，先拿自家的正规空白发票征求意见，结果被对方嫌弃不是正规公司的红章而拒绝。那怎样才算正规公司？哦，原来上家之类的贸易公司都算，那就没问题了。接下来的小报更不在话下；因为手头的零星几份虽不够所需数量，但同样可以找上家索要，谁叫咱本就是品联会的分销商呢。那么，与班老板约好了；下次再来时一手交钱，一手取东西。
怎么回事？电话打到同心公司，他们居然只答应赠送小报却不开发票。这算什么门道？但人家打死不给，也不能强迫。怎么办？自然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憋死，憋死；
憋足，憋足；
第三天一早，品联会新任投递组组长田天甫一把数百份小报送进南山穆门市部的门，却见憋足了劲的南老板下家客户主动迎候上来；不仅直接清点份数，还当场打起手机：“三弟，货、票、报都到了。一切OK，你就放心吧”。
放心什么呢？当然是人赃俱在，放心来抓。事先在外围埋伏的柳子浩果断带领人马一拥而入，控制住全场局面；班老板也掏出证件显出真容，原来他正是馊点子比麻点子还多的班如俊。南山穆自是大惊失色，田天却胆大包天：“你们是在钓鱼执法，自己首先就违法”，班渔翁嗤之以鼻：“你管我钓鱼钓虾，上了钩就是我的菜”。田鱼虾继续顶嘴：“你的菜？你们有多大能耐，小小的广告警察而已。你吓不倒人”。吓不倒人？大大大的副队长直言相告：“不要以为广告炼狱取消了就万事大吉。知道我的绰号是什么吗？馊点子智多星！你放心，既然犯在我的手上；保管让你舒舒服服、服服帖帖的”。
至于是怎么个舒服法呢？当然是哪里犯事哪里还，小报堆里滚三番。首先是看小报，用小报糊满墙壁和天花板，让你看个够。其次是穿小报，把小报制成马甲，让你穿个够。再次是睡小报，把小报码成床，让你睡个够。接下来是背小报，不把小报内容完整背出来就不给上厕所，让你背个够。最后是吃小报，每餐开始前先吃一大坨用小报揉成的饭团，让你吃个够。看你以后见到小报还倒不倒胃口！还伸不伸爪子！
舒服，舒服；
服输，服输；
与尚算舒服的田天相比，南山穆的日子比较不好过。因为被抓了现行，门市部被强制关门不说，又罚了一大笔钱；人还被关起来始终出不去，怎叫一个惨。当然，惨不惨的要看谁说。在季上坤看来南某人还是太舒服，连杀猪般的嚎叫都没发出一声那就压根都不惨，反倒像是在审讯室南山牧羊。怎么能让你随便放羊呢，另一个小子也不能继续舒服；统统都要老实交代，不仅彻底交代小报的来源，还要交代各自与幕后主谋同心公司的关系。
审讯力度加大之下，死不服输的田天又学起了甲鱼，将一口咬死的精神发挥到极致：“这个什么同心公司我不清楚，也不认识，更没呆过。至于小报那确实是咱捡的，就是捡的，当然是捡的，的的确确是捡的，不是捡的难道是偷的？”
季上坤：“看不出来，你们广告党居然还是捡破烂党，个个都说小报是捡来的”
田天：“这有什么呀。听说祖国大陆网民的手气更加不一般，时不时就在网吧里捡捡手机、银行卡乃至宠物什么的；甚至还有捡到男女朋友的，那才叫一个手气好呢”
班如俊：“我看你打小就是从垃圾堆边捡来的”
季上坤：“你的宿舍里并没有发现多余的小报，怎么解释？”
田天：“对呀。一共就只捡到了一捆，不都被你一次性要光了。你说你少要一点，那还不能剩一点不是”。
田天，你果然如野生甲鱼般生猛！

10、猫鼠的勾结（5）
红章是真还是假？
这原本并不难分辨，因为那粗细那扁圆那红紫的差距实在一目了然，但对于要把同心公司牵涉进来则至关重要。怎么办？当然是再假也得真。你南山穆想要搪塞说是找地下□□作坊刻的那肯定行不通，而只能往同心公司那边靠。怎么，还敢嘴硬，知道什么叫手段吗？对！知道就好，听话就好。你不为难我，我就不为难你。
为难，为难；
难为，难为；
既然最关键的口供落实了，证据链锁定了，那么以此打报告请求警务司会同商经司等部门对同心商贸公司做全面的最后解决就是必然。谁知左等右等，居然等下来一个似曾相识的批示：“1、在执法过程中如存在钓鱼执法现象，则所获证据无效；2、要把正常的商业宣传和利用广告进行不法□□区分开来”。
嗨，嗨，嗨，议长大人你怎么又出岛访问了呢，报告落到有前科的副议长手上当然没个好，只是难为咱之前的一番辛苦全白费。浪费了一次很好的机会不说，还惊动了对手，那就难办了。
怎么办？怎么办？既然想办人家，那么天大的困难也得办。你馊点子智多星胆敢想不出办法来，那就与广告党同罪同治——不如厕、不就寝。对嘛，馊点子就像油渣一样，挤一挤就能出得来；或者说压力就是动力，忽略就是策略。最新出炉的馊点子好就好在即便对手睁着眼睛睡觉都不行，因为再睁眼也是有盲区的，灯下黑懂不懂？
灯下黑，灯下黑；
黑灯瞎火啥滋味。
那边厢，被钓了一回鱼的品联会虽然做足功课，除了暂停小报，还把库存货物的“优质品牌产品”防伪标签全部去掉，仍免不了被心惊肉跳的事情主动找上门。这不，正准备下班的龙跃腾突然接到山盟会里要好同乡杨有声杨老板的秘密来电：“刚才牛秀云在闲谈时偶然说到今晚要请你吃海豹油，我觉得这里面有门道，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那她说没说具体是怎样的请吃法？”
“没有，就这么一句，完了她就岔到别的话题上去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肯定是要对你不利，你多留心一些总不是坏事”
“谢谢，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谁叫那个母老虎平时太耀武扬威呢，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但又没你的勇气敢跳出来单干，只好继续受她的气；但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放任她对你不利的”。
得道多助，自古如此。
只是，牛秀云所说的海豹油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它肯定不会是国人最热衷的保健品，而应该是针对人身或单位开展的某种行动；而且是今晚就进行，令到留给自家破解谜语的时间所剩无多。怎么办？龙猜谜把手一挥：“不多想了，就按目前能想出来的谜底去办。她针对我个人不太可能，而且是晚间行动，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针对咱们的建筑物或货物搞破坏。我们要对办公室、大卖场、仓库这些重点目标进行重点防范”。
防范，防范；
因为过了下班时间人员凑不齐，龙跃腾只能就近找到多少人算多少人；但这样恰恰避开了表哥安插的眼线，倒也使山盟会被防范了一把。于是，双方围绕“海豹油”计划各自展开盲人摸象的行动。
这边厢，虽然劳利是早在华灯初上时就已集合二十多人的海报突击队，却被老爹严令不准行动，非要等到天黑透了才可以。好容易捱过九点，被放行的他把队员分成七八组，全城散开、各自行动；具体部署是每组三人，其中两人负责把海报对齐按紧抚平，另一个人管刷浆糊兼望风警戒。因为这样做效率才最高，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能把海报全部贴完；还能赶上酒吧happy的下半场，那才是自家夜生活的根本兴趣所在。
下半场，下半场；
检查有否下半场？
作为防守方，水密带队从仓库和大卖场一路检查过来，都没有发现异常；除了加派值班人手，心里始终不踏实，一直琢磨这“海豹油”是否跟自家名号（万金油）一样另有所指。临离开前偶然瞟见大卖场立在玻璃内侧的促销海报架；水货念头自是一闪而过，会不会跟海报有关联呢？毕竟之前山盟会也贴过几次海报。虽然没有闹起过什么波澜，但在紧要时刻多一分警惕还是必要的。随即聚拢身边的五六个人说道：“哥几个再辛苦一下，我们去临近的大街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完事我请大家吃宵夜”
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当然不含糊：“行啊，反正你指到哪，我们就跟到哪。再说多转一转正好腾出肚子装宵夜，你就等着大放血吧。哥几个吃宵夜的标准是排队搭着肩膀上桌，排队搭着肩膀下桌”。慷公家之慨填自家肚皮的吃货同路人随即把哥几个的肚皮逐一拍了拍：“没问题，吃撑了我管扶回去”。
舅甥大战又开始了。

11、猫鼠的勾结（6）
这一次，谁会笑到最后呢？
当水家班前往临近的大街查看时，果然发现有新贴的海报。这次的海报还挺邪门，居然是以同心公司名义发布的。长期从事小报海报情报谍报等报喜不报忧或报忧不报喜事宜的水货报贩子最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家印的；仔细再一看，只见上面居然把产品外形、功能、广告语等广告管制法明确判定为广告的诸要素一条不拉地展示出来，分明就是要置自家于死地呀。
怎么办？不管那么多，先撕为上。最开始水密只想撕完算了，完事再告知龙跃腾。没想到海报越撕越多，其分布数量和密度远远超过前几次，几乎达到五步一张十步一组的密集程度。无奈之下，他只得打电话给表姐夫，告知详细情况并请求人手支援。
龙跃腾沉吟片刻：“现在都快到下半夜了；大家刚忙活好半天才回去，又要叫他们出来有点不近人情。再说对方到底配备了多少人马，准备了多少海报，贴了哪些地方，我们也都无从知晓。光靠撕可能不行，除非今晚熬通宵，那样也不划算。我们要换个思路，你摸摸海报的干湿程度怎样？”
水密：“还比较湿，很容易撕下来”
龙跃腾：“那就说明他们刚贴完没多久，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逮住个把贴海报的。当然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就范，你要首先确保自身的安全；对于抓人能办则办，不能办就把他们贴海报的过程拍下来”。
领会了意图的水班头随即把哥几个重新召集起来，重新分配任务；要求大家先尽量撒开，务求找到贴海报的目标，然后再聚拢起来共同应对。
这种分散以寻找目标、集中以打击敌人的临场策略到底管不管用呢？很快，四面散开的品联巡逻队就发现山盟突击队的身影。当问清对方只有3个人时，水货头目下定决心坚决开逮。在斑驳树影、昏暗路灯和不规则道路的掩护下，这厮一边用手机抵近拍下人家贴海报的全过程，一边指挥从人进行两面包抄；凭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很快就把对方制服，并完整缴获浆糊桶和剩余海报等物证。
完整，完全；
就在得胜的品联会人马准备班师回朝之际，一个俘虏的手机突然响起，原来是劳利是打来的。水密随即拿出防身用的刀具对着机主扮凶神恶煞cosplay：“按我说的回话。要是问贴完了没有，就说贴完了。要是叫你们再去做别的什么事情，就推脱有事去不了。如果不老实的话，这把刀有你的好看”
利刃当前，听话是最大利益。机主老老实实按刀具客的要求进行推脱，以欠瞌睡直接回家名义拒绝了大部队集合的提议。拒绝之下，劳利是自然落得轻松，自己正好可以直接去酒吧，从而欢度一个浪漫的夜晚。
欢度，欢度；
那边厢，直到把海报突击队员送进该去的地方，水密才发觉自己的手腕神经也在欢度（抽搐）；不禁感慨：这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战斗夜晚！
战斗完全结束了吗？
不，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天刚亮，季上坤早早赶到办公室。只见柳子浩喜气洋洋地举着边缘略有破损、署有同心商贸公司名称的海报迎接自己，并报告各项准备工作都已按原定计划全部完成；那么潇洒挥手就是必然：“出发”。
出发，出发；发出，发出；
谁知等到踏入海潮大厦5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却没遇上先前的美女总经理，反而是在一中队审讯室里打过交道的熟人。
季上坤不禁一楞，跟着发出疑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龙跃腾沉稳作答：“做正经生意的。零售、批发、团购、扫楼，什么都干”
“那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做什么？”
“办公呀”
“这是你的办公室？营业执照上好像不是你的名字吧”
“夫妻之间署谁的名字有区别吗？”
“我明白了，原来超级扫楼推销员还是超级大老板，失敬失敬。那你知道我们今天的来意吗？”
“终归不会是来扫我们的楼吧”
“你们扫惯了别人的楼，就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扫吗？”
“看来季队已经憋了很久了”
“应该说是忍了很久了”
“我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吧？”
“到底是不是靠眼睛分辨不出来，关键是你们到底做没做过昧良心的事”
柳子浩随即走上前，抖抖手上的海报：“这是怎么回事？”。
海报铁证在此，广告妖孽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12、猫鼠的勾结（7）
问题是广告党早有准备，并非束手无策。
龙跃腾不紧不慢：“我不清楚。这不是本公司印制的海报”
柳子浩：“你不清楚？满大街都贴遍了，你会不清楚？”
龙跃腾：“这不是我们贴的，也不是我们印的，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海报。这海报压根就与我们无关”
季上坤：“怎么就无关呢？这上面公司名称是你们的，产品也是你们的，活动纲领更是你们的。你怎样让人相信这会与你们无关？”
龙跃腾：“这种广告海报谁都可以印的，地下印刷作坊满街都是，很好找”
季上坤：“照你的意思，这是我们伪造的了？”
龙跃腾：“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季上坤：“那这到底是谁印的？”
龙跃腾：“这正是你们的职责所在。需要你们搞清楚的事，我们平头百姓怎么能知道呢？”
季上坤：“那好哇，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另外，这里我们也要仔细搜查”。
一搜之下，居然有惊喜，因为有海报被翻出。总是对的的未来总队长接过来一看，是数份边缘完整、一看就没粘贴过的海报，随即把如钢似铁的证据拿到嘴硬者面前硬碰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从来没有印制过这样的海报吗，这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不要说是从街面上撕下来的，又或者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龙跃腾：“这当然不是从街面上撕下来的，也不是捡来的。这只不过是昨晚我们的员工从别人手上取得的。你看背面不还写着说明嘛，2011年10月15日缴获”
“从别人手上缴获的，谁？”
“他们自称是鲲鹏商贸有限公司的人。至于到底是不是，那我们就不清楚了”
“人呢？”
“他们因为涉嫌伪造和张贴广告海报，当晚就送到三中队那里去了，中队长叫金非竹。要不你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具体的案情你也可以找他们接洽”
金肥猪？季上坤一听这个名字就头痛，又怎么会打电话核实呢。再看对方如此镇定的表情就知早已做好准备，这一次是讨不到便宜的，便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收队”。龙跃腾假痴不癫：“还需要我去你们那里协助调查吗？”。明知故问，季上坤只能临别赠言：“你不要猖狂，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们做坏事的证据”，龙跃腾倒也虚怀若谷：“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有人收队归故里，有人出动奔前程。
谁会与季上坤背道而驰呢？当然是一贯与他背道而驰的金肥猪。只见人家特地带领着一哨人马杀往原本并不归自己管的海富广场，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品联会报案时做的手脚，故意把海报突击队的抓获地点改成三中队管辖范围。
管辖，节制；
天下第一睿智刚勇的牛喇嘛才不管自家归哪个中队节制呢，只管咬文嚼字：“你长得么（什么）猪眼泡啊，这是老娘家的海报呀？要不要老娘手把手教你这两个字到底么样（怎么）念？”
金非竹并不接茬，只是反问：“仰开新是不是你们的员工？”
“这个，你好好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搞不清楚”
“你搞不清楚就别搭腔，你们这里谁管事？”
接下来行政主管出面应承企图蒙混过关，惜乎被金非竹直接pass，最终劳有才被迫浮出水面：“是我”
金非竹：“仰开新是不是你们的员工？”
劳有才：“我们这里雇员人数、种类很多，有合同制、聘用制、临时雇佣、外单位借调等各种属性，一下子怎么能搞清楚呢？我们需要调查后才能回复”
谁知，就在劳阿爹搅着混水之际，偏偏嗨够了的劳太子拽模拽样走了进来。事先看过照片的金非竹立即转向：“你是不是叫劳利是？”
劳利是：“是”
金非竹：“手机号19312346688是不是你的？”
劳利是：“是我的，怎么了？”
金非竹：“行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走到哪里去？眼见宝贝儿子被架起就走，牛慈母当然要进行阻拦，谁知被金队谆谆教导：“看清楚了，你儿子的手上并没有手铐；他只是被我们请去协助调查，属于作客性质，一切都还好说。要是你非要以不光彩的形式闹起来，不仅性质变了，而且什么都不好说了。牛喇嘛，你想好”
牛喇嘛？
一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牛秀云立马就被镇住。无它，只因这个三乡老乡小圈子才流传的乡土称谓被外乡人喊出来，那就充分表明来者不善的程度。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眼见惯常强势的老婆熄火，惯常缩头的劳有才只得安排善者不来的律师跟进探视，同时发动各方面关系进行救捞工作。
劳人有方，捞人有术。

13、猫鼠的勾结（8）
猫鼠一家亲，患难见真情。
虽说海报突击队案的证据十分确凿，通话记录、短信等关键证据一个不少，奈何前来打招呼的高官更不少。两头夹击之下，背负十万大山的办案法官只得把找理由把劳利是无罪开释，转而把现场抓获的海报三人组当做替罪羊进行严惩；最终以恶意栽赃、暴力拒捕等广告犯罪以外的名义判处6~12个月监禁，好歹为方方面面做了交代。
交代，交代；
天杀的牌牌会，你欠老娘一个交代。竟然倒打一耙搞老娘的人，作死是吧！本来投毒的事情也可以搞也可以不搞；现在看来不搞不行了，必须要搞，马上就搞；那个陷在温柔乡里的牛高峰赶紧给老娘死回来，狗屁牌牌会的烂吃食也要加紧采购。
加紧，加紧；
谁承想这边自家还没忙完，偏偏那边又有煞星加紧找上门来。
这次来的是倪一凡。
原来，由于采购、注射的规模不算小，再隐蔽也有些动静；再加上牛高峰提前返岛的种种异常，到底让细心的杨有声杨老板察觉出蹊跷，转而又打了小报告。
得报之下，品联会的反击对策会火速召开。尤美丽：“这样一而再的步步相逼，看来他们是贼心不死呀，我们必须要先发制人了”
水密：“不仅要先发制人，而且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也不想想假布告的开山鼻祖是谁？”
施梧桐：“徒弟跟老师打，只能是讨打，自取其辱”
尤美丽：“这次我们一定要他们打痛，打到他们不敢再打这方面的主意”
龙跃腾：“行，就这么办。时间一定要抓紧”。
抓紧，抓紧；
非常时期，快字当头。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水鼻祖就把冒用鲲鹏公司名义的广告海报贴满全城。尽管其中有不少错别字甚至个别语句也不通顺，都一概不管；反正是冒用对手名义，错帐只会错算在对手头上。不仅如此，不学好的这厮还把冒用鲲鹏公司名义的广告条幅将教化公署的反广告条幅包夹起来。如此一来，不仅仅是鲲鹏公司胆大妄为，肆意对抗广告警察的权威；而且教化公署也有监管不力，被广告党钻了空子的过错。
就这还不算完，坏透了的水货假冒犯居然还把包夹条幅的现场照片以匿名信方式快递给议长。顺着这条快递链，不仅递出黎永锁的怒火，也递出教化公署和鲲鹏公司的霉运，更递出倪一凡的师出有名，因为包夹条幅的案发归属地被设计在一中队地面。
地面，地面；
对于又一波广告警察的突袭，牛秀云只有意外但无慌张；因为街上的海报和条幅可以作假，但自家地面的办公室岂能被对手混进□□栽赃，那样专司保卫的安保主管早该死一万遍了。果不其然，虽然鲲鹏公司的每间办公室都被翻得稀巴烂，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牛观音开始念起“搜不出东西，老娘跟你没完”的紧箍咒之际，倪泼猴突然开始发力。只见他把人家领着一起去往各层的卫生间搜查；这一搜不要紧，一家伙就从第32层厕所的门背后搜到一条字迹不完整的报废条幅。
报废条幅从何而来？
当然只能是品联会事先派人化妆成清洁工夹带而入。但不管来源如何，只要起获的地点是你鲲鹏公司独家使用的楼层，那你鲲鹏公司就脱不了干系。到了这个时候你牛喇嘛再来指天指地哭天抢地感天动地，自然就迟了，唯一不迟的是带走后老实交代不迟。
不迟，不迟；
对于山盟会来说，立即展开营救才是不迟。惜乎因有议长重视，警务司、律政司的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招呼，还是令到牛副会长的临时羁押期限被办案法官毫不迟疑地用足了法律规定的最长时间——15天。
这不多不少不迟不缓的15天待下来，牛羁押硬是感觉过了15年。为什么呢？只因之前律师会见时所打可以很快回家的包票太过凿凿，自然令她把临时羁押区当成随来随走的包间，至于一贯不饶人的话更是随想随说。不饶之下，监管女警虽然不能打她骂她，但在半夜里弄出一点疑神疑鬼的声音让你血压升高、夜不成寐还是没问题的。几天下来，牛喇嘛的脸颊自然多出几条皱纹，与真正的高原活佛又多了几分形似以及太多神似。
幸好幸好，律师的包票不是白打的；通过细致而老道的质证工作，最终还是促成当事人的无罪释放。就在重获自由的牛秀云准备重拾投毒计划时，却被一则陌生短信瞬间打消念头，只因短信内容是“毒舌毒心毒女皇，我们等你来投毒”。
狗日的牌牌会，怎么你们什么都知道？

14、向左向右（1）
中流击水，
抹黑大战作罢，市场大战继续。
山盟会例会上，有会员老板再次提到同心超市大卖场的人流量还在持续增加，一切尽在掌握的劳有才不以为然：“别把那个大卖场看得有多厉害。他们的人流量是大，但很多就是来乘凉蹭空调的老头老太嘛。这些人有消费力吗？最多也就是凑个人气而已。他们离保本都还够呛，要说赚钱那就差老鼻子了。大家难道不记得我们自己开大卖场的教训吗？他们不长脑子但我们要有记性，大卖场不是那么好开的。再说他们一个两三千平米大卖场的销售额，能跟我们一个一两万平米的大市场比吗？比不了的。只要我们把几个主力大市场的篱笆扎紧扎牢，不给任何钻空子的机会，他们就翻不起天来”
一切尽在扎紧的牛秀云跟着贯彻重点：“不单是要把大市场的篱笆扎紧扎牢，各位也要把自己和下边人的嘴巴扎紧扎牢。要是有谁故意散布对我们自身不利的谣言，老娘自然有他好看；谁要不信，只管试试”
如此，这样一番扎紧扎牢的话只能令多嘴老板闭口。
可是，你想扎紧扎牢就一定扎得牢吗？说翻不起天就一定翻不起来吗？那边厢，品联会的小会上龙跃腾直抒胸臆：“尽管目前我们的现金流仍然吃紧，但继续布局大卖场的工作不能停。只有布局到位，未来才有可能成功；否则将有半途而废的危险”
尤美丽：“我还是希望尽快扭亏；这样每天睡觉都安稳许多，也能给员工们多发一些工资奖金，或者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龙跃腾：“我觉得不但不能扭亏，反而应该扩大亏损”
施梧桐/尤美丽：“为什么？”
龙跃腾：“做生意的最终目的是赚钱，但这钱分两种；一个是现在的钱，一个是未来的钱。如果你只打算赚现在的小钱，自然是越快扭亏越好，但代价是丧失了赚未来大钱的机会。而如果想赚未来的大钱，就必须舍弃现在的小钱；继续投入，继续亏损。因此，大卖场的布点不能停”
施梧桐：“但持续投入的钱从哪里来？”
龙跃腾：“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但不管从哪里来，都要想办法投入”
水密：“我赞成跃腾哥的观点。按我的理解，这亏损和摔飞机差不多；新战斗机试飞时一定不能讲求安全稳妥和零摔机率，相反应该鼓励摔飞机也就是多飞极限危险动作，当然飞行员的人身安全要保障好。只有试验机摔得多，才能充分暴露设计的不足和局限，才能真正找出飞行包线的边界所在，才能在未来投入现役时少出问题乃至不摔飞机”
龙跃腾：“这种关联抓得很准”
尤美丽：“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富即安还不行吗？”
龙跃腾：“如果没有旁的竞争对手，或许小富即安也不错；问题是我们没有就此歇手的资格。作为行业老二，永远受制于行业老大，永远要担惊受怕，永远要挨打挨炸；更别说如果从岛外再杀来一哨旁的人马，那我们可能死的连渣都没有了”
水密：“指望没有旁的竞争对手，根本没可能。因为现在只要有一个赚钱机会暴露于公众视野，那么竞争对手就会漫山遍野地冒出来。在信息光速传播的全球化时代，最稀缺的是瞄准未来的叛逆人才，最不缺的是盯死当下的竞争对手”
龙跃腾：“所以我们要么成为全行业老大，要么成为细分市场的老大即‘小巨人’。只有这样才能有活路，才能不担惊受怕”
尤美丽：“那好吧。反正摊上一个特别能折腾的老公，我也没打算过安稳日子”
龙跃腾：“我不光只是能折腾啊，还会跃腾”
施梧桐：“龙腾九天，一跃千里”
另三人齐伸大拇指：“说的好”。
说好，说好；
好说，好说；
虽然思想再度统一，但继续投入的资金又到哪里统筹呢？思来想去，美丽的贤内助只得再次启程回国。这二度融资之旅又是如何光景呢？由于千团大战的突然雪崩，直崩得风投们抱头鼠窜、抱头痛哭。抱来抱去，自然是把荷包里的钱抱得更紧；手紧之下，对于这种非主流的商业计划书越发不待见。原本尤美丽也想跟吕翡翠的老板再见一面，奈何时下的经营业绩根本拿不出手，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呢？只能不见。
不见，不见；
这也不待见，那也不敢见，钱又如何寻得见呢？
一筹莫展之际，手机铃声响起，原来是施梧桐的来电。梧桐妹妹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又跟表弟闹翻了？尤美丽赶紧按下接听键，一听之下，没想到竟然是天大的惊喜，原来对方通知她赶紧去仙湖报业集团洽谈投融资事宜。
仙湖报业集团？投融资？
我不是在做梦吧？

15、向左向右（2）
当然不是做梦。
原来，社长兼集团副总齐格尔在施梧桐的定期工作汇报中偶然得知同心公司融资不顺的情况，当即就动起了心思。由于清平岛市场始终是集团的关注焦点，还有同心公司在山寨老巢里弘扬品牌的事迹着实令人感动，再加上多元化发展的自身需要和战略考量；那么自家有兴趣有可能甚至有必要与同心公司提前展开合作。
兴趣之下，谈判自然十分顺利，最终仙报甲方决定向同心乙方出借800万元人民币长期借款；与之相对应的是同心公司不仅需要按同期银行利息正常地还本付息，还要在报业集团正式布点清平岛之初提供各种必要的帮助以及无条件投放不低于800万元版面报价的广告，还包括未来视情况而定的债转股优先权利等。
直到合同全部签完字，尤美丽这才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些条件乍看起来很苛刻，但对己方仍然有利，毕竟在最需要的时候获得了最宝贵的资金支持。至于未来所要给予仙湖报业集团的回报，一则有可供腾挪的时间和空间，尤其版面报价和实际支付金额还有较大的折扣；二则与风投的对赌协议比起来，仙湖报业集团的要求算是低的。她不禁对仙湖报业集团涌出一股感激之情，跟着对梧桐妹妹也涌出感激之情。是啊，如果没有她的穿针引线，什么都别想，什么都不谈。
不谈，不谈；
谈都不谈；
就在准备打道回府之际，谁知爱折腾的老公又派了一个新差事——前往杭州、北京等电商大佬所在地跑一遭。多跑点路倒没什么，关键是老公谈都不谈的心思实在令人费解。尤美丽当即质问：“你这是想做电商吗？”
龙跃腾：“是啊”
“可你之前不是打算继续布局超市吗？”
“超市是我的工作重心，这并没有变”
“超市和电商一起做，你做的过来吗？再说做电商的钱又从哪里来？”
“电商不是工作重心，我也不准备花钱，再说我也没钱了”
“既然没钱，也不是重心，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呢？”
“很简单，卡位”
“怎么讲？”
“虽然目前清平岛还只表现出超市业态的机会。但从全球来看，电商的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纵使我们的超市做大，未来还是要转向电商。这是大势所趋，潮流必然；所以再怎么缺条件我都得提前卡位”
“怎么卡？”
“虽然没钱，但我们可以找电商大佬结盟呀，成为他们的合作伙伴；而他们也需要扩大影响力，这样各取所需，合作双赢”
“本岛会有人通过电商购物吗？”
“现在本岛网络的提速也很快，网民数量增长更快，肯定有人愿意尝试通过电商购物”
“那会有多少生意呢？”
“不管有多少生意，反正我们主要靠超市生存；而且电商这一块主要利用国内电商大佬的资源，不需要什么投入，生意再差都赔不了什么钱”
“那线上线下的价格怎么办？”
“暂时同价，未来如果趋势明显了再做差异化价格策略”
“好吧。反正你再怎么折腾，我也只能跟着你折腾”。
折腾，折腾；
越挫折，越闹腾；
仙湖报业集团的借款甫一到账，龙跃腾就通过抵押贷款方式开出六家大卖场，其中包括租赁清百及清二百闲置楼层所开办的两家店中店。这样一来，全岛的黄金地段悉数被自家占据；且大卖场总数达到十家之多，初步完成布局规划。
当然，光完成布局规划还远远不够，细节上的改进强化也是不可少；比如适当加宽货架间距、辟出少量黄金铺位对外招租等。尤其招租过来的美食小吃、金饰、美甲、电游等增值服务不仅与超市业务形成互补，更重要的是能贴补场租。此外，逢上周末在店门前的空地上白天可以搞一搞宝宝爬、少儿歌舞表演、票友演唱会等活动，晚上可以放一放露天电影；不光吸引人气，还可能带来财气，因为难免有人在纳凉观赏的同时顺手带走一些柴米油盐。
非常好，润物无声之下，超市已经开始翻越盈亏平衡点。至于电商方面，由于下单量很少，所需的技术支持和物流服务靠现有队伍就能兼顾，倒是一点都不费钱费事。不过，逐月增加的增速着实可观；未来也得花些心思在这上面，尤其还要关注左右手互搏的矛盾，尽管这矛盾还很遥远。
遥远，遥远；
柳暗花明之下，市场春天是否遥远？

16、向左向右（3）
市场是检验经理人的唯一标准。
随着时间的推移，品联会在大卖场上孤注一掷的赌博式布局终于得到回报，每家店面都成为所在街区的商业核心。不仅自身的生意红红火火，还连带周边的小店小铺生意一起火，那些店铺的租金开始打了滚似的往上涨。在周边租金驴打滚的上涨局面中，施梧桐这才体会到龙跃腾专签长期租赁协议的好处，看来看得远就是不一样。
看来，看来；
而在遭受大卖场排挤成就王小二过年际遇的山盟会会员老板们看来，那也是不一样。在吐槽例会上，这个叹气：“这些老百姓有病啊。那个大卖场有什么好的？东西贵不说，分量还不足；根本就是宰人抢钱的大黑店。这样的大黑店不但不垮台，反而挤破头；完全不可理喻，实在莫名其妙”，那个埋怨：“这只能说明去那里的人都是猪。猪里猪气、猪头猪脑，完全就是排队送钱的大蠢猪”，还有的干脆批判：“一群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超级大蠢猪”。
只有个别清醒人点出关键所在：“可是人家那里有中央空调和自选货架呀，购物体验就是爽嘛”，随即就遭到反驳：“他们那破空调有什么好的？比咱们既凉快又省电的大马力电风扇差远了，怎么就没人体会到这一点呢？再说咱的东西那么便宜，多买几次的话何止能省出空调的钱来，就是全套家电也不在话下；他们怎么就算不明白呢？”，接着有人跟进：“猪脑子当然算不明白了”。
哄笑声中，劳有才依旧不阴不阳、不声不语。这倒不是摆谱，只是一门心思琢磨为什么消费者不买帐的凝神写照。
难道清平岛市场的天真要变吗？不，绝对不可以。清平岛市场格局的现状绝对不允许改变，更不能容忍以所谓实力来改变现状！要说对手的大卖场策略给自家造成了大麻烦的确不假；但这也只是麻烦，毕竟份额对比还是自家为大，现在所要考量的是如何应对大卖场的挑战。派黑社会捣乱？派泼辣妇女砸场？寻找对手偷漏税证据？把对手的烂吃食放置过期以图栽赃？不好，不好，这些方法都不足以扳倒大卖场。
良策在哪里？突破口在哪里？
就在这时，天下第一威风凛凛的牛秀云突然发威：“笑个么屁唦，笑话别个猪脑子就能证明自己不是猪脑子？你们就不想想应对之策？怎样才能把那群猪脑子再赶回到我们的大市场里？”。这一通狠话立即把全场活跃气氛拍熄，跟着转成毕恭毕敬待机模式，劳有才更是眯起眼看老婆如何支招。
天下第一聪明之人所支之招自然天下第一管用：“要我说的话，赶猪的关键还在于给甜头。他们不是爱吹空调吗？我们安！他们不是喜欢自选货架吗？我们也安！他们不是喜欢POS机刷卡吗？我们还安！就连他们没想过的耐磨防滑地面，我们都安。只要把升级改造工作做到位了，我就不信，根深叶茂、老骥伏枥的大市场会败给狗日乳臭未干的大卖场！”
说得太好了！劳有才立即表态：“对。只要守好大市场，未来的市场机会仍然还是我们的”，谁知牛秀云却瞪了老公一眼，因为她的话还没讲完：“我们不但要把原有的市场份额夺回来，还要把狗屁牌牌会打回原形，撵到狗洞里去！”。
既然正副会长都表态了，其余会员老板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唯有以近乎全票通过的方式来表达忠心。
计划既定，接下来自然是摧枯拉朽。天下第一雷厉风行的牛秀云亲自确定装修方案，亲自与供应商、施工商谈判，压榨出天下第一优惠价格以及天下第一保证质量；然后又亲自带队把主力大市场的重点零售商全部拜访到。每进到一家，都直梆梆亮出来意：“我们决意对大市场进行升级改造，并承担每家改造工程的一半费用。现在你们有两种选择，要么配合我们掏一半的费用进行自家店面的改造，要么退出我们的销售体系”。
在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高压政策面前，零售商们还有其它选择吗？当然只能俯首就范。如此，各主力大市场的升级换代工作迅速完成，光速见效；那就是立竿见影的人气猛增和销售猛涨，虽然尚不足以达到过去的鼎盛状态，但确实令人满怀希望。希望之下，牛幕后总指挥更是信心满满，照此神速，必定能把狗屁牌牌会撵回狗洞里去。
狗屁牌牌会，你们只配蹲在狗洞里。

第十五章（上）
1、宝座在招手（1）
不平静，
近来广警总队格外有些不平静，全都因为伊笙啸。自从前任总长翟友谅被迫退休后，接手的他一直都是临时顶替性质；不仅因为身兼两职，更因为年龄也不小了。临时顶替两年多，伊老先生的去留终于有了眉目。据消息灵通人士从警务司打听到的确切消息，他将按规定年龄线退休，且司里不准备派空降兵过来，新总长人选就在本系统内部产生；也就是说，一年半载后总队长一职将重新易主。
易主，易主；
主意，主意；
还有什么能比无限接近、唾手可得的总长宝座更吸引人呢？于是乎，系统内的实力派人物纷纷蠢蠢欲动，各显神通，各打主意。有擒贼擒王专攻上层路线的，也有剑走偏锋迂回外围路线的，最不济也要在总队范畴请吃请喝、拉拢人心。由于这种事跟打麻将类似，一面要让自己和牌，一面还要阻止别人听头（准和牌状态）；那么奇谋迭出是必然。
奇谋之下，公敌人选率先浮出水面。当然，这倒霉之人也不会有第二个，只能是好吃独食而把周边人群得罪光的“未来总队长”季上坤。公敌待遇又是如何呢？当然是让人家门路尚未跨出一步，坏名声反倒坐得严严实实，什么一贯不尊重领导、一贯不团结同事、一贯越界作业、一贯瞎吹牛皮、一贯给上级惹事、一贯给总队抹黑等。这一罐（贯）又一罐（贯）的年份脏水，就能把公敌浇得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没来没去，不仅未来前程没指望，甚至连现有职位都没保障。这其中的凶险，宇宙第一英明神武的季上坤再清楚不过；问题在于自己惯常与人搞不好关系，之前也没在警务司层面寻找靠山；现在面对此情此景，除了徒呼奈何，大约还剩咬牙硬扛。
但硬扛是那么好扛的吗？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家情报网的汇总显示负面消息越积越多，负面声誉越堆越高；堆来积去，离着盘面的大雪崩也差不远了。
该死的舌头要命的刀，何时才能停与消？
要死要活之际，忽有不速之客上门；客人倒也不陌生，乃是贾小囡与劳有才。季上坤耐住性子起身相迎，又吩咐哼哈二将端茶倒水，却被贾小囡摆摆手：“两位叔叔不用客气，今天我们专门为正事而来，大家正好坐到一起商量”
坐定后，对着办公室张望一番的劳有才开始点题：“季队的办公室到底还是小了点，人一多就有点挤了”
季十五平淡淡回应：“大办公室当然好，可惜只有一间，僧多粥少”
“有哪些僧在抢呢？”
“无非就是最活跃的那五六个嘛，什么倪一凡、金非竹等等。他们明知我破的大案要案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多，就联合起来泼我的脏水。我反正无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公道再自在人心，也禁不住三人成虎呀”
“只管成虎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只做一匹独来独来的孤狼也罢”
“看来季队对自己的前途很悲观”
“我不需要悲观，更不需要怜悯”
“古语云，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欲要平息谣言，开动脑筋运用智慧就可以了。所以，小小谣言不足为虑；相反，如果仅仅因为这么点小挫折就放弃远大目标，实在是有违大家的期望”
“大家的期望？”
“你不仅为自己而战，也是为大家而战”
“可对手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不知道他们勾结起来的关联网有多厉害；莫说用软刀子杀我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舌头如刀不假，但它不只是杀人一种功能”
“还有什么功能？”
“当然是杀人的对立面——捧人”
“捧人？谁来捧我？谁会捧我？”
“我和小囡”
“呵呵，那多谢了”
“你不要以为我只是在宽你的心。说真的，其实你的胜算最大”
“怎么讲？”
“从硬件来说，你一个人破的大案要案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多，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硬杠杠。从软件来说，只要我跟小囡联手出击，保证能给你营造出非比寻常的舆论影响；不仅可以轻易粉碎任何的谣言攻势，还能转化出他们望尘莫及的正能量和高节操。所以现在的关键还是看你自己的主观意愿，只要你下定决心去努力去争取，那么我们就会不惜血本、全力以赴地帮到底”
“帮到底？”
“对！不惜血本、全力以赴，直到做成为止”
“那，我愿意做最大努力去争取”
“你就等好消息吧”。
不惜血本、全力以赴的承诺会是真的吗？
等到访客离开，信不足（不太相信）的季上坤继续开小会：“你们倒说说看，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怎么对我的事情这样起劲？”
柳子浩：“我觉得是借机报复金非竹和倪一凡”
班如俊：“这打击报复的弯子绕得也太大了吧”。
是啊，劳有才，你个外人为何如此起劲？

2、宝座在招手（2）
商人无利不起早。
柳子浩：“要不就是想跟大哥攀高枝呗”
班如俊：“攀高枝也没必要大放血呀”
季上坤：“怎么讲？”
班如俊：“他不是说了嘛，准备花血本去平息那些杀人的谣言”
柳子浩：“要说票子当然不在话下，但谣言岂是说平就平的，他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班如俊：“不要小瞧这些生意人的能量。他既然能在本岛吃得那样开，尤其商经司前几次打假都没伤到一根汗毛，就说明他的路子不是一般的野”
季上坤：“可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起劲地帮我？”
班如俊：“你忘了？古今中外官场的潜规则就是商人出钱让官员往上爬；这就叫长线投资，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季上坤：“就算我借他的力爬上去，也不可能纵容他们发广告”
柳子浩：“就是。上次的联手没成功不说，还差点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班如俊：“不知你们注意没有，近来情报网收集存档的资料里面几乎找不到山盟会小报的踪影了；这就说明他们的思维很可能已经转向了，不再大做广告了。换句话说彼此之间的理念分歧已经不大了，这样就可以携手共同对付兴风作浪、为害四方的品联会，毕竟品联会才是两家共同的敌人”
柳子浩：“他怎么还说要与小囡联手，小囡有什么力量？”
班如俊：“小囡不是有线台的记者嘛，制作新闻报道、引导舆论方向最拿手”
季上坤：“清平新闻还有人看吗？”
班如俊：“不管下边人看不看，反正上面有人看，这就够了”
季上坤：“可是我总得做出点什么才能让小囡去报道吧。现在的广告党实在太狡猾了，根本找不到像样的案子，而且抛诱饵也不上钩”
班如俊：“真要想做还不容易，弄个人造的案件都行，只要尾巴干净。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单凭过去的诸多业绩，所谓百万双冠、奖状等身就是最好的广告。不对，是最好的体现”
季上坤：“这种口误要不得，传出去是要落把柄的”
班如俊：“大哥说得对，我保证以后决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出击，出击；
一个意想不到。在劳管钱不惜血本的打点下，警务司及相关部门的上层人物开始出手；不仅立马平息了流言蜚语，还形成公开为季上坤说好话的潮流。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任谁都难以预料，竞争对手们只能既羡慕又憎恨，外加洞藏了三千年的老坛嫉妒。
与此同时，贾掌镜也精心谋划了一系列新闻报道，主题为“信念的坚守”。据此高端主题，乖女儿不仅把好爹地塑造成为秩序的维护者和正义的守护神，为了全岛的清静太平不惜奉献自己的青春、热血和汗水；更在片尾直接夸赞道“一个内心纯洁的人、一个品行高尚的人、一个为信仰而生的人。信念，就是他一辈子的坚守”。而作为旁证，以商业界知名人士身份出镜的劳有才更是大谈广告党的所作所为对正常商业秩序的破坏以及季英雄为民除害的丰功伟业。双管齐出之下，“未来总队长”的声望指数暴（bao）风（feng）骤（ke）雨（ji）般连拉二十七个涨停板。
又一个意想不到。贾小囡原以为这些赞美诗般的专题广告节目能给爹地再添几分人气，没想到却徒增几分气人；因为老对手也被深深触动，尤其是在吃饭时。君不见品联会食堂里，龙跃腾伸出筷子对着电视机指指戳戳：“贾小囡这是又在给我们上课呀”
施梧桐：“怎么讲？”
龙跃腾：“你看她对特勤队长的吹捧都成什么样了，简直比孔子、孟子还高大上”
水密：“那就是季子（继子）”
尤美丽：“就他这副德行，任给谁当儿子都不敢要哟，会折寿的”
集体笑喷过后，施梧桐又发起惯常的迷糊：“过去山盟会不是靠发广告小报起的家嘛？为什么劳有才现在这样公开地拥护广告管制呀，难道是贼喊捉贼吗？”
水密：“也不完全是贼喊捉贼，现在他们的小报的确很少发了”
施梧桐：“他们不做广告了？”
水密：“岂止是不做，他们已经开始害怕广告了”
施梧桐：“为什么？”
水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的广告，尤其是揭露山寨本质的广告。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他们宁可选择支持广告管制”
施梧桐：“那他们会不会跟广告警察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
水密：“之前他们已经这样干过，但并没有讨到便宜。我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广大民众的支持，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施梧桐：“又来了”。
水密老师，你也在上课哦。

3、宝座在招手（3）
给自己人上课不算本事，
给对手上一堂刻骨铭心的课才算真本事。
尤美丽：“扯远了，还是就事论事吧。听说广告警察的现任总队长快要退休了，所以季上坤才这样追求上进”
龙跃腾笑道：“野心家的胃口倒是不小，就不怕别人倒胃口？就不怕别人有想法？”
尤美丽：“听说劳有才也在用钱帮他打点上下，疏通关节”
水密也笑道：“山盟会帮得，品联会当然也不能闲着。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好好地帮他一把”
龙跃腾：“对，在这种关键时刻帮上一把，一定会让他铭记在心、终生难忘”
施梧桐：“帮他？哦，反着帮”
水密却一本正经：“才不呢。我是正着帮，光明正大地帮”
施梧桐：“那是怎么个帮法？”
施梧桐/水密：“天机不可泄露”
施梧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看来档案的密级分类应该是四种”
尤美丽：“哪四种？”
施梧桐：“秘密、机密、绝密、水密”
尤美丽笑道：“再密也密不过你们这一对亲密冤家”。
说干就干。未经敕封的草头机要室主任停下手头闲杂事务，专职当起未来总队长的御用宣传部长；先拿着照相机在街头转悠半天，接着在带制图软件的电脑上捣鼓半天，最后拿着U盘直奔地下作坊折腾半天。可是，一直等到成品的喷绘画布拖回小报仓库，施迷糊仍然没有看出其中门道，只得厚颜相问；可惜人家不肯学习伟大的斯诺登，只是挤挤眼：“这里地方太小当然看不出来，等贴出去之后你在远处一看就明白了”。
坏蛋，连这么点小秘密都不肯透露，以后请我看都不看了。
不看，不看；
虽然不看的决心如此坚定，奈何不得不看的氛围格外炽热，概因第二天早餐时分满街满路都在嘀咕教化公署的布告板被人做了手脚；即便打算充耳不闻，却磨不过咬耳朵的人太多太多，根本停不下来。罢罢罢，还是去捧坏蛋的场吧，看他究竟有多坏。
放下碗筷驾起车，满街寻找闲人多。开出没多远，就遇到一个闲人集中营；看来，这就是了，只是凑到近前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对了，坏蛋曾经说过要隔远一些，那就走远一些呗。啊，门道果然出来了。近前毫无头绪的花花草草在远处就是有模有样的字句，与原标语内容“广告管制是根本”连读起来就成了“广告管制是根本错误的”。
还根本错误呢，你个黑暗料理砖家的阴暗心理根本是见不得人的。
再往下，“坚持广告管制不动摇”成了“坚持广告管制不动摇，死路一条”、“广告管制是宇宙第一真理” 成了“广告管制是宇宙第一真没理”、“一切广告都是骗人的”成了“一切广告都是诱人的”、“教化高于感化、管制强于压制”成了“教化高于屁话、管制强于草纸”。到最后，则是boss级大惊喜——“坚决拥护季上坤担任广警总队长”。
恭喜季未总，你的终极心愿在布告板里提前完成！
等一下，季未总你怎么不领情呢，反而派出大批特警给布告板做阉割手术。那一割还有什么好，没了画布的布告板不就成了挖掉眼球的空眼眶吗？满街的空眼眶不就成了黑洞洞的黑洞岛吗？
黑洞，黑洞；
马太效应的黑洞，蝴蝶效应的黑洞。
没有贾小囡的公开报道，没有品联会的匿名举报；却仍然阻挡不了议长黎永锁在第一时间对于布告板事件的知晓，更阻挡不了人家由此生发出的雷霆之怒和万钧之火。
岂有此理！不仅是从来就见不得光、只配在地下偷鸡摸狗的广告党居然一再向公权力机关公开叫板示威，太肆无忌惮，太无法无天；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涉及到广告警察总队长接替人选问题，太没有底线，太没有章法。如果不是该总队内部拆台太甚，又怎么会传到广告党那边呢？
整顿，整顿，立即整顿。不仅要召集中队以上首脑开会公开批判这种彼此不服、相互拆台的内讧陋习，还要当场宣布三条决定：
1、总队长伊笙啸年龄过线后继续留任，直到选出足以堪大任挑大梁的继任者为止，以彻底杜绝当前你碾我轧争位子的不良思潮；
2、布告板沿线各中队必须限期破案，否则带队首脑一律就地免职；
3、立即开展一次全面检查行动，以打击广告党的猖狂气焰，并彻底清除本次布告板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整来顿去，目的只有一个；
你们这群勾心斗角的犟牛野马，赶快收心，好好做事。

4、宝座在招手（4）
什么叫苍天有眼？
有眼无珠（空眼眶布告板）的季上坤深切体会了一把。
本来，开会之前是极度懊丧和深度压抑的。由于出事的布告板统一归教化公署管理和维护，问责的板子必然会首当其冲地打向自己；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流水，一切奋斗的希望都将破灭。然而，任谁也想不到黎永锁居然把布告板沿线的各中队都扯进来，这样大家全部扯平。
太好了，自己还活着，还能继续战斗！
战斗，战斗；
战而胜之，斗而破（案）之；
死里逃生过后，尽早破案是首选；既然割下来的喷绘布都在咱手里，那当然不会分发出去让别人抢头功。不过，破案方向在哪儿？应该还是根据布的材质及墨的特性下手，你馊点子智多星不是最擅长装神弄鬼吗，那就再装一回呗。
装神弄鬼，寻妖捉鬼；
再度出山的班老板当然要比之前阔绰百倍，以高额定金、大额订单的噱头向地下印刷作坊广撒英雄贴。香饵之下，不怕死的作坊主们纷纷冒头，其中果然就包括为坏蛋服务过的那家；因为无论是画布材质还是墨水成分的光谱分析，都能牢牢锁定证据；更别说上门搜查后从电脑里还原出的底稿文件，那越发是铁打钢铸！外加脂凝胶固！
只是，幕后黑手怎么就揪不出来呢？明明就是你老油条广告犯捣的鬼，却没法锁定。只因作死的作坊主光顾认钱，却没注意认人，更别说被两番刻意粉刺缀面、墨镜加身的粉墨登场之法晃了眼。哼，你以为掩饰容貌就没事了，殊不知除了人证咱还可以找物证，比如你办公桌上的电脑。怎么回事？专业电脑特警反复还原了18遍都没有还原出定案所需的东西。啊，明白了，硬盘文件有三天的日期空缺；你小子肯定就是在此期间用另一个硬盘设计底稿的，也忒蔫坏了！怎不叫咱恨得牙根直痒痒。
痒痒，痒痒；
其实，作为下属痒不痒的都无所谓，只要上头舒服就行。
再一个没想到，最上头的黎永锁对只破了一半的案子果然就舒服了，概因破了一半就足够把岛议会和广警系统的面子找回来吧。舒服之下，他老人家不仅把悬在各中队首脑头顶上那柄不破案就免职的得摩克里特之剑摘掉，还再次单独召见作为破案功臣的咱。
既然是立足现实的功臣，既然是瞄准未来的功成；那咱当然不能白来一趟，提出“路路有警”、“杆杆有号”、“家家有底”等的新模式新思路就是顺理成章。这思路是如此之新，怎不令他老人家听后深以为许？怎不令他果断同意咱在开发区开小灶的试点计划？
试点，试点；
所试之法统统在点。所谓“路路有警”，就是把大量警力囤积在街头路边；一旦接警即可就近出动、快速出击，管教一切不法广告之徒束手就擒。所谓“杆杆有号”，就是把辖区内所有的电线杆背面、路灯杆背面、行道树背面等广告党惯常利用的小广告发布场所进行编号；接警的广告警察根据编号就能按图索骥，管教一切隐蔽广告死无葬身之地。所谓“家家有底”，就是把区内地上地下、线上线下的印刷作坊统统进行登记，各家使用的油墨、纸张、画布等统统进行留底；如果再有类似案件发生，根据留底检材就能直接找到制作源头，管教一切帮凶同伙现原形。
要问新模式的效果究竟如何，自家情报网绝对可靠的监测数据可以作为旁证。不仅开发区内广告标志物的投递数量大幅下降70%，而且超八成坐落于此的广告党二、三类小集团疑似巢穴已人去楼空，至于大小印刷作坊则彻底不剩。
太好了，只要再努一把力，开发区就能成为寸草不生、百毒不侵的模范新区。如何再接再厉呢？首选是把区内布告标语的密度再升级，扎扎实实做成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致密状态；另外口气也要跟上：“从严从速从狠打击不法广告行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广告小报，罪恶滔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天决地销”、“要想为人知，你就做广告；又要避开我，你就发小报。要想我不知，除非你莫为；若被我知晓，当场死翘翘”。
其次，对被捕小报投递员的羞辱性惩罚进行再升级；让他们身着特制马甲，手举特制小旗，站在十字路口醒目位置轮番向四面喊话：“世上行当千千万，唯有广告最混蛋，丢人现眼现世报，追悔莫及真懊恼”、“少壮不学好，老大发广告，身无一长物，是个大废物”、“广告广告，没羞没臊；小报小报，不祥之兆”。
醒目之下，还有额外收效，那就是老头老太带着孙辈做现场教育：“看见没有，从小不好好学习，长大就只能发广告，比扫马路都不如”
“那我一定好好学习”
“这就对了，那你说说长大以后想干什么呀？”
“看广告”
“为什么？”
“大家都说看广告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事”
“瞎说”。
看广告最幸福？！
难道难道，消业寺广告大讲堂里的豆丁讲师穿越到清平岛来了？

5、分歧初现（1）
季上坤够不够接任总队长？
对于这个自己最看重的接替人选，黎永锁一直充满纠结。按说这个家伙能力的确足够强，但也特别能惹事；有关于他的好消息抑或坏消息总是不绝于耳，甚至好坏消息轮番前后脚地出现，让人应接不暇。
够格还是不够格呢？
还真是不好决断。对了，上次召见时他不是提了一个管制新规吗？现在试验进展得怎么样了，不妨让秘书花不羽捎话过去，叫他一俟试验结束就把总结报告递过来，待自己批示过了再转发给广警总队。这样在全岛层面推广成功后，可藉此为其功劳簿添张加页以及履历表加官进爵。对，就这么办。
咦？怎么加页的念头被季候选抢了先呢？居然在递过来的报告上也附了一份。再看看，此加页乃是一份较早前申请报告及批示的复印件，报告者乃季上坤本人，批示者乃肖立人。如此一来，不得不令人深思；加页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把副议长也扯进来？
既然一时理不清头绪，不妨让秘书也谈一下，别总是花开花不语的闷葫芦。非常好，闷葫芦秘书终于开花见蕊。
花不羽：“这只怕是季队担心未来推行管制新规时得不到足够的支持，甚至可能因为各方的阻力甚至阻挠而胎死腹中”
黎永锁：“各方阻力？肖副议长也算吗？”
“至少从这份批示上看有这个意思”
“但这份批示是很久以前做出的呀，与当时不进不退的总方针是相一致的”
“但我总感觉这份批示与当下肖副议长的实际想法也是相一致的”
“怎么讲？”
“自从家中独女电死后，他就是有变化的”
“什么变化？”
“比如不爱说话了”
“他原本也不是话痨呀”
“听说近来他与独立议员海老邪接触很多”
“这事我知道，那是海老邪为达个人目的而进行纠缠，为这事他以前还专门跟我说过”
“反正，反正，季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说到道理，其实信任才是当下最主要最重要的道理。不是吗，长期合作、长期信任的副手凭什么怀疑呢？再说亲人去世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滋味自己也不是没感受过，但这无论如何与对广告管制的立场发生转变是挂不起钩来的，毕竟两者没有任何必然的关联。虽然复印件上的批示略显立场不坚定，与自己准备进一步强化管制的思路有所偏差；但这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只需要找个机会说一下，让副手跟上自己的最新思路就可以了。
至于说话的机会，那就太容易找了；比如手头上就有一个市政司的财政拨款方案亟需讨论，正好一起商议算完。
商议，商议；
称兄道弟，好商好议。
黎永锁：“立人，近来广警总队也有增加拨款的呼声，你怎么看？”
肖立人：“就单警种而论，广警总队的警力规模和装备水准已是全岛之冠；都远远超过治安总队和国安总队了，他们怎么还不满足？”
“可近来广告党的活动的确很猖獗呀，已经到了令人发指、无法无天的程度；但广告警察就是因为缺乏趁手的装备，才没法进行有效打击”
“广告又不是杀人放火，值得那样搜根挖底、死追活抓吗？反观近来全岛接连发生几起命案，就是因为治安警察缺乏必要的微痕侦测设备才迟迟破不了案。人命关天呐，这难道不更重要吗？”
“治安警那边的力量当然也需要加强，但广告警这边更需要加强呀。眼看第三届清平合作发展高峰论坛没剩多少时间就要开幕了，如果让与会外宾看见本岛的岛容岛貌被广告党摧残得一塌糊涂；那个影响会有多恶劣呀，丢丑不都丢到国际上去了嘛？”
“要说丢丑丢得最厉害的，莫过于水货泛滥、山寨横行的市场现况；这都不知丢了多少年了，呵呵”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有关广告警察的事，至于山寨那就扯远了”
“其实不远，呵呵”
“怎么讲？”
“你不觉得山寨横行与广告警察之间存在某种关联吗？”
“我看不出来”
“广告警察不仅把广告管死了，也把正常的商业秩序管死了。正经品牌出不来，那还不只能由着山寨次品胡来？”
“那你的意思是不该让广告警察管广告？”
“不是不管，而是没必要那样使劲地管；只需管住虚假、奢靡、低俗等类广告就可以了，这样就能兼顾正常的商业秩序，而不至于管死卡断”。
广告警察不管广告，还能管什么？

6、分歧初现（2）
商业秩序与社会秩序之间孰高孰低？
黎永锁：“难道商业秩序的重要性要高于社会秩序？”
肖立人：“两者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而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如果没有稳定可靠的社会基础，工商经济就不能繁荣兴旺；反过来，如果没有充满活力的商业流通，社会也不能发展进步”
“再密不可分总还要分个先后吧。既然咱岛的国名都包含清静太平之意，可见确保良好的社会秩序就是首要又首要了”
“呵呵，空有秩序而没有活力，那样岂不成了博物馆之国？”
“听你的意思，广告管制的根本岛策是老古董？”
“呵呵，当然不是”
“可是从你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我怎么觉得你的确对广告管制的根本岛策有偏见呢？难道是因为家里出事之后就转而有了什么新想法？”
“家里出事对我来说是切肤之痛，痛彻心扉”
“是呀，20多年前我恰恰因为同样惨痛的切肤之感，才认识到广告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如果说广告是一切灾难的根源；那么在20多年后广告已经全面管死治死的情况下，为什么依然会发生这么多这么广的灾难？”
“那是无良商人造成的”
“无良商人在市场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又是什么造成的？”
“那是监管不力造成的”
“监管不力、督查无方的根源又是什么？”
“那就只能看分管领导的想法如何了”
“我就是具体的分管领导，我的想法就是要把这些无良商人彻底赶出本岛，也尽了最大努力；但迄今为止你看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那就只能从手下的办事能力找答案了”
“绕了一大圈，原来手下办事不力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广告管制才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当然不是，我只是困惑于广告与灾难根源之间的逻辑关联，而且我从来也不认为广告管制不应该、不需要”
“不解也罢，困惑也罢，只要不是就好。不过近来广告党的活动的确猖獗，特别是竟然明目张胆地篡改教化公署的布告板；我准备对他们采取更严厉的管控手段，立人你可要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呀”
“支持当然是肯定的，但治安警那边是不是也需要加强呢？”
“都加强，凡是需要的地方都加强；确保本岛的良好秩序，确保第三届高峰论坛的顺利开幕”
“行，我完全同意。不过，这样弄下来拨款总额会不会超标？到时那帮老顽固很可能又要捣乱闹事”
“不管他们在外边怎么乱怎么闹；只要咱们内部不乱，他们就必定翻不起天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那就是广警总队长的人选问题”
“你不是已经确定伊笙啸留任了吗？”
“他已届退休年龄，留任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那你现在有心仪人选吗？”
“完全合心意的还没有，所以只能是矮子里面选将军，你看特勤中队长季上坤怎么样？”
“单凭他的能力肯定没话说，若论及人品就……”
“他这个人的确比较好独、不合群，但终归能力突出呀”
“如果人品不行，越是位高力强就越容易造成大危害、大灾难，比如二战时期的法西斯头目”
“那好吧，我再想想”。
想想，想想；
你想我想大家想。
步出副议长办公室，黎永锁自觉还是满意的。通过刚才的火力侦察，虽然测出副手的确在某些方面有所异常，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尤其最终表态仍然愿意与自己站在同一战壕里，那就不需要多操心；自己的主要精力还是瞄准那些老顽固，毕竟他们才是最难缠的。至于广警总队长的人选，既然肖立人对季上坤有所保留，且貌似有理，那就先缓一缓吧；再说相马不如□□，如果那个好独的家伙在没有外部支持的情况下还能独立做出令人服气的业绩，那就说明的确是能力出众、能力服众，到时再提拔也不迟。
与此同时，肖立人也在回想着这次还算圆满的谈话，对自己自觉不自觉冒出的一些顶撞性话语感到吃惊。难道真像对方所说的那样，自从女儿出事之后自己就变了，变的有些不伦不类了。
自己到底变没变？没法判断，
尤其没法判断这次的谈话到底是信任的继续，还是分歧的开始？

7、全面广告运动（1）
我有长缨在手，何日缚苍龙？
能发出如此撼天动地级感慨的人，当然只有宇宙第一机敏勇武的季上坤。
不是吗？既然管制新规已在开发区试验成功，那么在全岛推广开去就是可期可预的，但为什么报告送上去迟迟没有下文呢？
等啊等，真难等；
等等，与其这样苦等傻等呆等，不如做点什么；反正区外的广告党早晚都要收拾，那就让他们先尝一个新鲜出炉的馊点子呗，只当是推广之前的热身。要说音色武器之中最好的当属女高音，教化武器之中最好的当属高音喇叭车；那么用该车对广告党进行高8C超高音波轰炸正当其时，也算是对他们惯用广告轰炸之术害人杀人的报应。
广告党劲头哪家狂，海潮大厦找品狼。狼子野心的品联会，擒贼擒王的高音喇叭车不找你们还能找谁？看，正义满满、电量满满的高音喇叭车已经开到你们老巢所在的海潮大厦院墙外定点驻扎；用最佳仰角和最大音量播送《告广告党人员书》，敦促所有正在违法犯罪的广告党认清形势、放下幻想，立即投降方是正道。
非常好，马上就有租户公司认清形势，放下幻想，放假了事。这就对了嘛，不管尔等是不是广告党同伙，也不管是不是广告党帮凶；只要听从教化公署教诲立即滚蛋，那就是正道，那就是坦途。不过，首恶的同心公司始终没有动静，难道想负隅顽抗到底？那就请你们继续享用高8C的至high之音，彻底high个够。
等一下，有保安出来了，手里还耀武扬威地举着塑胶警棍；不知道咱的最低装备都是高压电警棍吗？不电你个七魂出窍、六魄入瓮才是怪！
再等一下，环维司的人也过来了，手里还耀武扬威地举着《噪音防治条例》；不知道咱的车也是根据《广告管制法》才列装的吗？法律大于条例懂不懂？要是还搞不懂，那就接受一下高音喇叭的现场普法教育，保管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砰——”，怎么回事？喇叭不响了。可恶的广告党，居然用气枪毁坏公家财物。你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还开窗户以通风透气之名行寻衅斗气之实？不知道咱备份有多的喇叭吗？不知道咱还装备了执法记录仪吗？你再打一个试试！
喇叭换好了，执法记录仪也调好角度了，我倒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咦？怎么离海潮大厦数十里之遥的咱家老巢里响起了手机/固话彩铃？此铃出彩之处莫过于每次只响一两声就自动挂断，然后继续重复。如果任由这般彩来彩去，当然只能把咱气出满脸青紫彩色表情来。那咱不会按下接听键用臭骂还以颜色吗？没想到反被话筒里臭气熏天的广告开场白上了头：“欢迎垂询品牌联合会，本会是本岛专司经销优质品牌产品的商业机构。如需购买家电产品请按1，糖酒食品请按2，日化产品请按3，……”。
垂询？对，现下确实需要垂询；但非广告党，而是岛通信公司。但垂询电话怎么打不出去呢？只怪响铃间隙太短促，来不及拨完全部号码，那咱就到隔壁办公室打呗。很好，完全没问题；唯通信公司的答复透着底气不足，只说这是有人利用IP技术设置的“呼死你”捣的鬼；却不敢担保彻底杜绝来电骚扰，最多只能强制停掉来显号码。
好吧，那就先强停了再说。嗯？怎么强停之后恶意呼叫仍就继续呢，这就充分说明来显号码并非真正号码，也说明通信公司确实够废物。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既然摊上猪一样的通信友司，那我把固话摘下来行不行？把手机关掉行不行？躲猫猫躲进网络电话里的广告党，我算你们暂时狠！
等一下，怎么有“滴”声响起？啊，是短信过来，那就先看再关呗；赶在如此节点发过来的短信会是什么内容呢？呸！居然是“滥用公权，无法无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还什么还？难道我还真怕你不成！呼死我？看我怎么呼死你！广告党流氓团伙，我好心好意敦促你们投降；本就是为了救赎你们堕落的灵魂，挽救你们失控的心魔；以尽快洗心革面，早日重新做人。尔等不但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地对抗公权力机关。好啊，就让我们面对面再斗上三百回合，看谁熬过谁。
要说最佳熬法，莫过于去往海潮大厦斗争现场，坐在隔音良好的高音喇叭车内用人工播报方式展开熬粥广播：“广告警察总队是本岛专司查处广告案件的公权力机关。如果民众正在遭受广告的无情骚扰或不法诱骗，请立即拨打总队报警电话911或特勤中队报警电话9595678；家电类广告请按1，糖酒类广告请按2，日化类广告请按3，……”。
广告党听好了，
这是自我宣传语，
也是严重警告信，
更是对敌宣战书，
再不举手投降的话，你们就死定了！

8、全面广告运动（2）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喊话是现成案例。他给自家所做的一番不伦不类狗血广告不但没吓破广告党的狗胆贼心，反而给人家以新的灵感。你不是欢迎拨打广告报警电话911吗？我就按你说的办。随后，不学好的水密四处出击；但凡遇到无人值守公用电话就报警，肆意举报自家人马在开发区内肆意活动的内幕消息。
这一报还有什么好，只能烦劳特别勤劳的特勤中队出警出更出苦差；可怜哼哈二将出到脚不沾地，却一无所获。怨气满满之下，柳子浩只能再次脚不沾地（跳脚而起）：“谁TM这么坏，非要把我们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有本事别走开，咱们面对面比试一把”。
只是再有脾气，奈何抓不住是谁干的，也就没法当面比试。所幸馊点子多过麻点子的班如俊通过报警中心的熟人打听情况，才搞清今天所有的误报谎报全都集中在自家辖区，而别家连一起都没有。显然，这还是广告党搞的鬼；但其中裹筋（为难）之处在于，即便明知假警误报，不出警也是没法交代的。
怎么办？活人当然不能被尿憋死。最终，打死不得尿道炎的季铁腰拍板决定对今天余下的报警信息不管事由真假大小，一律只派单人按规划路线统筹巡视；如情况确实，再集体出动不迟。
广告党，我就不上当，你能奈我何？
等一下，怎么对讲机里有动静？仔细一听，乃是班如俊如丧考妣的哀嚎：“大哥，还是先撤回来吧，议长发脾气了”。乖乖隆的东，最高层级的脾气谁能扛得住呢？咱再天不怕地不怕那不也得遵命回撤呢。
只是议长他老人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呢？哦，原来并非对咱使用高音喇叭车对广告党进行高音波轰炸有意见，而是因为怎么都打不通咱家手机和固话。嗨，嗨，嗨，咱的手机和固话不是被广告党“呼死你”了嘛，议长他老人家赶在这个时候拨打可不得“气死你”了呗。所有的这一切，只能说太阴差阳错，太不凑巧了。
凑巧，凑巧；
宇宙第一睿智机敏的季上坤，你就没想过这种不凑巧的阴差阳错其实很蹊跷吗？黎某人凭啥吃饱了没事撑的要打你电话呢？当然只能是邪性到家的海老邪的杰作。人家要不是说上一些与你有关的坏话和传闻，而且是有真有假、有鼻子有眼的鬼话连篇之法，黎某人又怎么会被唬得一愣一愣呢；不可置否之下，能不转过头来找你核实吗？
至于老邪货为什么会如此卖力表演，当然只能是理性到家的龙跃腾的杰作。人家算死了老邪货一定会鼎力相帮，黎锁匠一定会鼎力追问，那么送走你的瘟神喇叭车也就板上钉钉了。
瘟神，瘟神；
到底谁是瘟神？
致力于把全岛广告瘟神都送走的季未总当然不会因一次小小挫折而丧失斗志，但原先提交的管制新规报告始终没有下文着实磨人心志。心焦发烦之际，馊点子智多星班如俊建言献策：“既然全岛指望不上，那我们继续在开发区深耕广挖吧”
季上坤：“原先在此驻扎的广告党二三类小集团不是已经吓跑光了吗？还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至少我们还可以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呀，通过大造声势来刷存在感”
“有人可是反映，开发区道路两侧已经彻底被布告和条幅挡死了；甚至连阳光也看不见了，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区呢”
“我们的眼光不能总局限于布告板和条幅，局限于自身，还可以向外挖潜嘛”
“向外挖潜？找外单位合作？这恐怕很难吧，至少钱的问题就不好办，一中队不是至今都没把奖金分给咱吗？”
“不是本系统的外单位，而是外系统”
“那就更难了，外系统凭什么听你的？”
“咱区不是刚换了首脑吗？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让全区面貌一新的事情，他肯定感兴趣”
“但怎样才能让全区面貌一新呢？”
“我们可以来一场全民反广告运动呀；让全民参与其中，不仅力量大，声势大，成效更大”
“嗯，有道理”。
道理，道理；
胸怀全区、志在高远的新区长又怎么不明白让本区面貌焕然一新的道理所在呢？深以为许之下，全区上下自然行动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反广告运动就此展开；本次运动的涉及面之广、成效之大是前所未有，所引发的一系列变故更是举世震惊。
哇噢，全民反广告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