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和说梦话。不经常。也不罕见。频率适中。我们宿舍的人说我语
速太快。她们总听不清楚我在说内容。只能判别语种。刚进大学的时候梦话是江苏话。后来
是普通话。在我的深度睡眠中。她们听见过开门声。水房的滴水声。外面的吵闹声。甚至地
震声。当然还有我打呼和说梦话的声音。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没听到呢。为什么只有我不管
不顾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睡呢。为什么呢。我觉得很遗憾。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她们
说梦话。

　或许我可以借此来标榜一下我的与众不同。不过这种粗鄙的行为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
子来说。完全没什么好夸耀的。作为一个矫情的人。作为一个寂寞的人。作为一个想把自己
嫁出去的人。是不是应该说下面的话。比如。“万籁俱寂。辗转难眠。为什么总是这般昏
盲。在睡不着的。夜。和醒不来的。早晨。”再比如。“整夜整夜地失眠。大脑是清醒而空
白的。只有你的影子。阅读。试图蒙蔽自己的眼睛。听歌。想盖住心里的声音。但所有皆徒
劳。”还比如。。得了我不比了。比得我牙疼。你也酸趴下了吧。让我们一起发出下面的音
节。“啊呸。”

　我打小就是这样没太多烦恼的人。睡眠质量很好。小时候我妈妈总是笑话我。“等你睡着
了我们把你扔楼下去你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在脑子里勾画了一个愤怒的母亲从二楼丢下
一个熟睡的孩子的惨烈图景。不禁害怕起来。决定晚上不睡觉保护好自己。但心智总是敌不
过睡眠。鼠年我虚岁23了。感谢我妈妈没有把我仍下楼去。

　大多数时候睡得好。不代表所有时候都不失眠。嘛。过滤掉小布尔乔亚成分。失眠不过是
个医学词语吧。人生中第一次一夜没睡自己糟践自己是15岁的某天晚上。我写了一封信。后
来据说那封信里有很多错别字。其实如果只是写信也没什么事情。我还起床折腾外加刷席子
了。吵了宿舍老师一夜。第二天她想把我撕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第四次。乃至到现
在记不得第几次了。大学因为远离想要把我扔下楼的母亲。我格外肆无忌惮地糟践自己。一
夜。两夜。很多夜。在我的宿舍的床帘里或者在大街网吧通宵电影或者在□□地方。伴随卡
通电影演唱会综艺节目游戏或者热恋失恋。我把这个叫做青春。也许我玷污了青春这个词
语。也玷污了母亲想把我扔下去的玩笑。

　写这些的时候我妈妈睡着了。我今天想和妈妈一起睡。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就喜欢钻爸爸妈
妈床上去。他们不厚道。总在我睡着之后把毫不知情的我乾坤大挪移。完全不顾忌第二天早
晨这个小朋友醒来时伤心的左顾右盼。我要是有了孩子我绝对不那么干。太无情了。和无情
的父母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深知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撒娇。一直到高三我还撒娇让我
妈帮我穿袜子。可是前几天我妈妈逗我玩帮我穿袜子的时候。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于是
我抢过袜子。套在我妈妈脚上。